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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中提着一柄剑,用来斩断将路封住的藤蔓。露水沾湿了他的衣摆,有些锋利的枝桠将他的手腕划出血痕,但是他无知无觉。或是说心中的火焰盖过了肌肤的痛楚。

这条路他们彼此分别走过无数次,但是从未并肩同行至山顶。

有一年大雪,他们伴游林间遇到一只濒死的鹿,于是只行至半途便尽兴离去。

远处黎明太阳渐起,从云层后缓缓露出,光照在他们身后点亮了走过的泥泞水洼。蜻蜓跃起轻轻点水,留下淡淡余波。

陈秉月没有说话,她提着裙子跟在后面,国寺的金顶已经远远地映入眼帘。

男人却突然停下。

“怎么了?”她有些疑惑。

男人此刻并非像帝王,仿佛是一个紧张的毛头小子。他随手从地上捡起一片宽大的叶片,里面还盛着满满的露水。

他倾身蹲下将叶子使劲地往手上搓。

血水混着露水流进了泥沙里,将树木的根茎都染上了薄红。

他的手有些苍白,如今洗去了血污却因为用力和露水的寒凉而红透了。

“怎么突然……”她有些不解。

男人抬头,其实他随了母亲的美貌格外俊朗,只是身在高位的威压气势盖过了这份丰神姿容。

他的眼睫很密,抬眼看人时若是十分认真则会显得分外虔诚。若不是如此,昔年的四皇子也不会得了国寺神女的倾心。

“只是想着,寺庙中不宜见血。”他说的很慢,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楚国四皇子楚凭岚何时守过寺庙的规矩。

他年年在国寺后山的梅林中饮酒烤肉,眼也不眨地让林奇将刺客的尸首埋入林间。那些红梅上不知沾了多少的血。

可是如今他用叶子将手的擦破了,绿色的泥沾在了指缝中。

“心诚些。”

他拉着她跑进了已经没有人烟的庙中,高大的神像落满了灰烬。

他踮着脚攀上去将厚厚的布缦揭开,灰尘扬起呛的人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