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砚鼻酸。
教务老师瞪眼,担心到时候徐立国看到这一幕,又发疯找事,到时候倒霉的还是苏砚,于是他忙催着学生们快走。
都是少年意气的人,同学们说什么都不愿意走,还把脊背挺得直直的。
最后是苏砚不愿意让老师为难,他挤出一抹浅笑,说自己没事儿,挥手让同学们先离开。
同学们这才不情不愿地走了。
苏砚继续低头沉默。
直到一双白球鞋冷不丁地从他面前闪过。
那是徐北常穿的牌子。
潜意识使然,苏砚伸手抓住徐北的胳膊,抬头看着徐北,眼角倏地就泛了红。
他以为徐北能对他的痛苦感同身受,所以他什么都没有说,他以为徐北会懂。
可徐北只是冷漠地甩开了他的手,目视前方,抬脚大步向教学楼走去,全程没有回过一次头。
看着徐北渐行渐远的冷漠背影,苏砚的手还悬在半空中。半晌,他眨眼,收手,躬身,后腰抵在墙上,身形佝偻,眼眶通红,心里密密麻麻地发疼。
之后,老师重新排了座位,苏砚和徐北不再是同桌,徐北没来找过苏砚,甚至于多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他,似乎关于两人之前的恋爱,都是幻影罢了。
那段日子,苏砚也没去找徐北,开始变得沉默。
苏父苏母看情况不对,决定搬离一直居住的南城,带着苏砚换个小镇,开始新生活。
苏砚知道父母做出这个决定有多难,他点头,轻声,“好。”
就在苏家收拾好行李,准备从南城搬走时,南城又升起了新的八卦。
人人都说南城高中出了稀奇事儿,徐北将他老子徐立国给打了。
像是印证八卦并非空穴来风,一夜之间,南城之前贴过苏砚接吻照片的地方,全被被覆盖成了徐北和徐立国打架的照片。
照片里,徐北的衣服被撕扯成不规则的条状,他唇角泛红流血,目光狠戾和冰冷。他像抓小鸡仔似地抓着徐立国的衣领,将徐立国逼至墙角。于此同时,他另一只手紧攥成拳,对着徐立国的高肿的下巴,再次狠狠举起。
苏砚是在下楼扔垃圾时,看到的这张照片,他对着传单里的徐北看了好一会儿。
就在他打算上楼回家之时,徐北突然出现在了他身后。
那天下着很大的雨,徐北衣衫褴褛,头发卷成鸡窝状,右唇角还在渗血,他一向洁净如新的白球鞋,此刻却是灰扑扑的,布满泥泞。
苏砚撑着伞,一言不发地看着徐北。
徐北没有打伞,隔着雨雾,他同样一瞬不瞬地看着苏砚,眼里全是苏砚看不懂的浓烈情绪。
有大滴大滴的雨珠落在徐北身上,沿着他布满血痕的肩膀,滚落在地上,打湿徐北的裤脚,又溅起一片水花。
到底是苏砚没忍住,他撇开视线,鼻头泛酸,为了忍泪,他狠狠拧了下眉,表情有些扭曲。
没意思。
没意思。
徐北现在这样是要做什么?
苏砚不想同徐北搭话,于是他转身就要上楼。
徐北却在身后一把拉住了他,死死拽着他的手。
两人争执几下,苏砚见甩不开他,只能被迫回头。
徐北站在雨里,姿态狼狈。但双眼仍牢牢锁在苏砚身上,眸中神色不断翻涌。
再次和徐北对视时,苏砚本就不算坚.挺的心,一下就软透了。
当年,笔挺地站在阳光下,如英雄降临般拿着他的哮喘喷雾的徐北,如今怎么就沦落成了这般窘迫模样?
苏砚想不明白,但他能感觉到他心里的酸意和痛意。
他想,他是能对徐北的痛苦感同身受的。
苏砚太了解徐北了。
他知道,徐北这就是在别扭地和他示弱和道歉。
以徐北的性子做到这样,已经算是不容易了。
苏砚眼眶红了一圈,他认命地叹了口气,将手中的伞向着徐北的方向移了移,用力回握住徐北的手,拉着徐北走进他们小区的筒子楼。
徐北难得乖顺地跟在他身后,任苏砚像牵着只流浪小狗一样地牵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