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珏不吭声,只是眼巴巴看着月容。月容心里长叹一声,光涵给刘珏的是什么勺子啊?就是一把小竹铲子罢了。不过,刘珏其实是可以把稀饭端起来喝的,无法使用筷子,他也可以用手抓馒头嘛!她就不相信,行军在外之时,刘珏也会讲究那么多!这两个小兔崽子,一个一个都不让她省心!
月容他们是五天前到达利歧镇的,那时距离落崖已经过了半个月。落崖之时,光涵、刘珏两人身上的银钱掉得一厘不剩。当年逃难之时,月容吃过没有盘缠的亏,因此这次出门前,她在每条亵裤上都缝了口袋,每天临睡之前,必在第二天要穿的那一条亵裤的口袋里装上一些散碎银子和一、两张银票,然后再细细缝好了口子,怕的就是万一落难,有备无患。没想到,如今居然落崖掉到番罗国这边来了,大庆的银票没用!散碎银子么,为了给光涵、刘珏两个治伤,花了一大半;另一小半,精打细算撑到利歧镇之后,剩余银钱勉强租了东街最冷清的一处铺面、卖起了羊肉串。好在这个时代的烤羊肉吃法比较简单,月容的羊肉串颇有优势。当然,最重要的是,她有终极武器:两个美少年!
说到落崖,月容现在想起来还禁不住战栗。那天,她本来想趁那些黑衣人愣住之时撒出迷药,没想到其中一个黑衣人反应那么迅速,当即给了她一剑。不过当时她也不是没有准备,逼近断崖之时,她已经注意到崖上密密麻麻的山杜鹃树。那些杜鹃树在如此恶劣条件之下还能长得那么高大,肯定已经长了很多年头,根茎应该深入崖壁、长得非常牢固。有了这个认识,虽然落崖之时她也有惊慌,但撒出迷药之后她便迅速稳住了身形,落下约两丈之后就拽住了一颗杜鹃树、减慢了速度,又下落了十丈之后,终于停了下来。她正准备努力往上爬时,听得光涵大喊了几句,她听不真切,但肯定是在唤自己。她刚想张口回喊几声“我没事”!却看见他直直跨了出来,顿时大惊,呼喊呼喊:“涵哥哥!我没事!涵哥哥!我没事!”
光涵那时正处于悲痛之中,山风也猛,哪里听得见她的叫唤!直到落下了近五丈,他才注意到抓着杜鹃树吊在崖壁上的月容。他又惊又喜,迅速反应过来,转身就抓住身前的灌木——幸好他只是跨步落的崖,因此沿着崖壁掉了下来,一路还撞断了不少树枝;如果当时是跃姿,估计谁也救不了他!光涵落了五丈之后才抓住第一颗树,下落速度比月容快了许多,等他稳住身形,已经是在月容下方三丈处!两人歇了一会,月容喊话,让他一起慢慢往上挪,两人正准备行动,上面又掉下来一个人!两人顿时呆住,待那人掉到了近前,才看清竟然是刘珏!然为时已晚,本来,月容和光涵两人之间,虽上下距离隔了有三丈,可是水平距离却不到三尺,刘琨这一掉下来,正正落在两人的中间位置,离月容不到一尺!月容不假思索伸了一只手去拉刘珏,哪里拉得住!反被他带着一起往下掉!刘珏看见月容还活着,虽然努力去抓身边的树干,可是他下落的速度实在太快,不一会就撞上了光涵,三人一起往下掉!
三人磕磕碰碰,又往下掉了五十多丈,这才稳住了身形。这时三人往上一看,路途很远;往下一看,一片朦胧,顿时傻了眼!最后,月容详细询问了刘珏,问明了附近的地形。她估计,下边大概还有七八十丈,往上大约也是这个距离,三人商量之后,决定还是往下爬比较省力。往下爬,万一抓不住,往下掉一掉,离地面是越来越近;往上爬,掉一掉便前功尽弃,说不定,越爬,离崖顶越远。
三人互相照应,爬了三个多时辰才到得离崖底约两丈之处,这时,杜鹃树突然消失,下面居然是一道笔直的石壁!三人面面相觑,一会之后,光涵和刘珏放手跳了下去,然后两人爬起来,双手相握,做了一张简易的手网让月容往下跳。月容恨自己学艺不精,但也无可奈何,只能往下跳。结果,光涵折了左臂,刘珏折了右臂,月容除了双手伤痕累累之外,倒是还能够活蹦乱跳。
对于光涵、刘珏如何会落崖,月容不问,两人也不提,然大家都心照不宣。只是,光涵、刘珏两人之间的明争暗斗让月容头疼不已,可是欠着两人这么一分情,月容什么也不能说,只能在中间和稀泥。她一边希望着早早回到湟源城,一边又希望长久留在番罗生活下去。番罗的男人混账,女人却比大庆的活得不知肆意多少倍!可是说到出嫁,的确是一道难题:只有被男人挑的份,相貌、家世、能力都要被筛查,生活不知比大庆女人艰辛多少倍!可是,如果让月容选,她宁可活在番罗,自由比性福更重要。
番罗这一面的海拔比大庆低,南边海洋上还有温暖的气流吹来,气候比大庆那一面好多了。这时,天气正是大庆江南四月份的样子,不冷不热,非常舒服;百花盛开,瓜果蔬菜都很丰富。
最终,月容烤了一些羊肉串、熬了一锅骨头汤,又炒了两道素菜作为午餐。
月容特意给刘珏找了一把像样的勺子,方便他使用;又把骨头上的肉剔下来,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放碗里端到他面前。刘珏两眼放光,连声对月容道谢:“谢谢月姐姐!我一定多吃!”
月容瞥见光涵脸色不好,捏了一串羊肉串递给他,道:“试试我烤的,比你烤的好吃多了!”光涵绽开笑脸,握住她的手腕,凑过头去、张嘴就咬串上的羊肉,一边嚼,一边啧啧有声道:“是比我烤的好吃,月儿妹妹,你一会再给我拿两串。”
刘珏喝了一勺汤,不紧不慢道:“今日买羊肉串的人,可是都觉得润川兄的手艺比月姐姐好呢。”
光涵一笑,道:“态度有时比手艺重要,小兄弟你这就不懂了吧。”
刘珏“嗤”了一下,道:“你那是卖笑吧!”
光涵“啪”的放下筷子,怒道:“刘五公子,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