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容转过头一看,的确,两只袖子非常长,便摸了针线出来,准备给他缝上几针。光涵先是看一眼刘珏的衣袖,再看一眼刘珏,道:“不过穿上一时半刻,到了大帅府便弃了不用,月儿不需劳动,我来帮五公子挽一挽就是!”
月容想想也对,便道:“涵哥哥你来吧,五公子暂且忍忍,既然一会就换下来,我就不浪费线了。”
刘珏闻言,低了头“哦”了一声,抬眼看着光涵笑嘻嘻的脸,觉得牙痒痒的生疼,恨不得一拳头就挥过去。
刘战正在书房里看书,听得门房来报“五公子回来了”,“腾”地站了起来,急急就往大门赶去。自三月初,小儿子离开湟源城去往华峪城押运粮草,他已经三个月没有见到他了。虽大儿子说了珏儿没事,刘战还是不放心:从那么高的崖上摔下去,哪能一点事情都没有?大儿子不过是怕他伤心罢了。过去的几十个日日夜夜,他都在猜测:小么胳膊折了?腿瘸了?脸破相了?
刘战走到大厅,看到小儿子齐齐整整站在面前,眼眶不禁湿了。他拍着刘珏的肩,哽咽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刘珏看到父亲比起三月之前,明显憔悴了不少,也有些愧疚,便高声道:“我是什么人?常勇侯的儿子啊!怎么会有事!爹,你不知道,掉崖时,真的便像腾云驾雾一般!我还真想再来一回呢!”
刘战拍了一下儿子的头,忍不住笑起来,道:“尽胡说!”他转眼看到月容和光涵,疑惑道:“珏儿,这两位是你新认识的朋友么?”
刘珏犹豫一会,道:“这两位是荣城张阁老家人,这位是阁老的孙女张氏,这位是阁老的孙女婿王光涵,也就是王大将军家的润川哥哥。”
王刘两家世代交好,光涵和月容两人赶忙上前,以子侄之礼拜见了刘战。刘战扶了他们起来之后,才注意到“张阁老的孙女”几字,他不由定定望着月容。
月容不知就里,也不好发问,缓缓低了头。刘珏清楚□,但他是小辈,也不好出言阻止。光涵对别人关注月容,本已经习以为常,可是刘战一个长辈,这样当着自己和刘珏的面、不加掩饰地盯着月容看,心里不由有些恼火,便大大“咳”了一声。
刘战回过神来,哈哈哈大笑,道:“第一次见云翰兄的儿媳妇,怎么觉得眼熟呢!然如何也想不起来,你跟哪位故人相象。失礼了,失礼了,还请侄媳妇莫怪!”月容一笑,低头不语。
晚膳之后,刘战把刘珏叫到书房谈话,刘珏一进书房,刘战便厉声道:“关上门,跪下!”
刘珏也不争辩,一言不发,乖乖跪下。刘战坐在椅子上,看着儿子道:“歼敌落崖,歼敌落崖!本来我还半信半疑,今日见了你们,我一点也不相信!我算是猜出来了,你根本是自己跳下去的!我和你娘养了你这么大,你就是这样报答我们二老的?你若死在战场上,我们白发人送黑发人,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可是你看看你!为了个女人,什么都不顾了!这算怎么回事?你不觉得丢人,我也没脸见人!你说,如果让你娘知道,她会如何伤心!你如此,你大哥也如此!生了你们这两个逆子!我这是造了什么孽?莫若,莫若,我这就去把那张氏杀了!”
刘珏本来一言不发跪得笔直听训,听得最后一句,一下子跳了起来,急道:“爹爹!不关她的事!”
刘战大怒:“那就是你自己不好了?好,好,好!我这就把你这个逆子给结果了了事!”“噌”得站起来就去墙上拔剑,握了剑在手立即就刺了过去。刘珏直直站着,既不阻止父亲拔剑、也不躲避父亲刺来的剑。
刘战气归气,到底还是狠不下心来,看到小儿子不避不躲,赶忙后撤,谁知太过用力,剑尖还是刺进了刘珏的左胳膊。刘战看着小儿子的鲜血瞬时染红了剑尖,一时愣住,松了手,长剑“哐当”一声掉到了地上。刘珏也不处理伤口,扶了刘战坐到椅子上,缓缓道:“爹爹,该做的事,我会一件件完成,可是她若死了,我便不活!”话落,开了门便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