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是必须是也只能是孙大圣,唐僧这个角色则是当仁不让地落到了齐云舟头上。秋星鹭追着我问那他是谁,我不胜其烦,只好一五一十地告诉他:“你是祖师九天尚父五方都总管北极左垣上将都统大元帅天蓬真君。”
别拿卞庄不当天蓬元帅。
秋天蓬领到可心的角色,心满意足地走了。我一抬头,齐御弟正用一种相当一言难尽的表情端详着我,半晌,从嘴里蹦出两块玉来:“佩服。”
服得我一头雾水,直到跟着驼队出了关才反应过味儿——丫儿不会以为这么长一名号是我临场发挥临时起意现诌的吧?我心情复杂,于是也用同样的表情盯着齐云舟的后脑勺,学他说:“佩服。”
队里的向导告诉我们,台石关以西几乎全是昔日乌图的属地。国力最强盛的时期,就连台石关也被囊括在内,称作“碎叶城”。
他是个长得非常异域风情的男人,眼睛好似金色沙漠里两汪映着蓝天的湖。
台石镇有很多这样的人——据说都是乌图旧民,像羊圈里的绵羊一样,被中原朝廷圈养在这里。不过这些人大都是手无寸铁的平头百姓,对中原的仇恨已经淡得快要尝不出味儿,只在特定的几个日子里会不经意地想一想故国,听我提起聂无极和自在城更是全无反应。
我觉得奇怪,还是经齐云舟提醒之后才想起来,“聂无极”其实并不是他的本名。
可别说是我,恐怕连作者本人都未必清楚他那个从没被提起过的,本来的名字。
我正惆怅着,一边的秋星鹭已经和向导混成了铁磁,俩人凑到一块儿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什么。他侧身坐在骆驼上,因为怕晒戴着顶斗笠,沙漠里偶尔刮过的风掀起上面的白纱,像符节上的白旄。我看得久了,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又想起易水心。想有朝一日,所有的问题都解决了以后,一定要带着他再来这里转转。
追风、逐日、吃沙子,看风吹起他斗笠上的白纱,像潺潺的月光,流动的白云,融化的雪。
入夜以后,驼队在居延海边生火扎营休整,秋星鹭终于舍得跟他的新朋友分别,鬼鬼祟祟,拉着我和齐云舟找了个背风的角落,压低了声音八卦道:“白天跟什叶唠了两句,你们猜,这帮人是去西疆干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