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气息落来,还有时不时的嘴唇触碰。柔软,带着些许湿润的酒水。若是旁人,秦纵不会觉得有意。但这是裴钦,一个玉树临风、英俊潇洒青年郎君。

——按说……也不会有什么不同。

但这一刻,秦纵的心还是蓦地一揪。

他未想明缘由,只好将其归咎在“终于还是被人问起此事”上。

秦纵摇摇头,道:“往后再说。”

裴钦看他,见秦纵不似要回避问题。只是人多眼杂,有些话,还是放在私下去讲更加合适。

他微笑一下,回身坐去原处。秦纵漫不经心地瞥他一眼,心想:是啊,阿父对我,的确太过放心。

抵达边城时,毫无疑问,说话拿事的人是秦戎。毕竟他才是赵勇等人口中的“将军”,赵勇等人高看秦纵一眼,也仅因为他是秦戎的儿子。

那会儿,秦纵自己的想法也很简单。父子共同征战,未有将父亲抛下,儿子往高位去的道理。

但由冬到春,他忽而不太肯定了。

不是不想交权,而是秦纵隐隐觉得,很多时候,父亲仿佛在有意放手,推自己在前。

但这话又很难说出口。哪怕以秦家如此亲密信任的家庭关系,秦纵也知道,假若阿父只是想要培养自己,好让自己有本事独当一面,他却去问“阿父,你莫非不想坐那个位置”,该有多让人寒心。

这不算很要紧的愁绪,但以往的确无人可诉。如今有了裴钦,秦纵终于找到可以“旁观者清”的人。

酒宴到一半儿,父母、叔伯论及年轻时的旧事,从前几次大破敌军、几多在战场上永远离开的同袍……在长辈们的欢笑与沉重中,秦纵与裴钦从席上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