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半夜,风雪渐去,四人朦朦胧胧的睡了两个小时,待天明就打开了门。
门外,堆的整整齐齐的是半米厚的雪,又白又亮,晃眼之极。
老冯给每人分一把铁锨,道:“给老黄开门去。”
“开门?”苏城诧异的跟在后面。他知道老黄是副队长,也管生活和后勤,是1105队的大账房。
“老黄住的那个野营房门朝外开,说是省地方。这么大的雪,肯定推不开了。”他指指脑袋,道:“南四厂的人,这里有问题,省个屁的地方,这是我们一起出来了,要是老黄一个人,捣不坏房子就得死里面。”
门外半米厚的雪是连绵不绝的,堵住了再想推开就太困难了,所以野营房出于安全考虑,要设计成向内开。
这是简单浅显的道理,但在90年代,不是每个产品厂商都能考虑到所有那些简单浅显的道理。此时的国企正处于一种拍脑袋生产的状态,以前的时候,他们是借助各地研究所和设计所的资源进行技术研发、设计和改进,随着市场经济的浪潮来袭,不知所措的工厂往往为了省下设计费,采取一抄了之的措施。设计院的研究员做了图纸也没人要,自然不会认真做搞设计。有的人为了评职称,也就不加论证的画图出来,往期刊上一发表,就算完事。得到这些图纸的厂商往往是如获至宝,找几个技术员照猫画虎的修改一下,就开始生产。结果自然是问题重重。
由于是抄的,设计者无责任,生产者无能力调整设计,以至于蠢蛋设计充斥全国,钻井队收到一个向外开门的野营房,着实不用惊奇。
看老冯他们的样子,似乎也是习惯了。
老黄的野营房建在几百米外的另一个山丘下,门前果然也堆上了厚厚的积雪。
苏城等人到的时候,和队长李仁军一个房间的另外两个人早已到了,正笑嘻嘻的铲雪聊天,里面的老黄也有一句没一句的唱着歌:“头戴铝盔走天涯,头顶天山鹅毛雪,面对戈壁大风沙,嘉陵江边迎朝阳,昆仑山下送晚霞,天不怕、地不怕,风雪雷电任随它,………”
在西伯利亚的大雪中,唱着《我为祖国献石油》,自有一股豪迈之情落入心间。
苏城微微一笑,也俯下身子,开始接力铲雪。6个人一起动手,几分钟的时间,就将门前的积雪弄干净了。
老黄在里面轻轻一推门出来了,先是向苏城笑笑,然后使劲一脚踹在门上,骂道:“看我回来怎么收拾你。”
老冯“嘿”的一声,笑道:“你能把它怎么样?将就着用吧,哥几个,再去看看别的营房怎么样了。”
老黄的野营房还是崭新的,门是直接做在外面的,想改成向离开,工作量不小口力城摇摇头,对某些企业的生产能力充满了佩服。
同时对钻井工人也充满了佩服。就是这样的设备和工具,大家仍然能笑嘻嘻的工作,殊为不易。
换成欧美国家的工人,要是碰上向外开的野营房,愤怒之后,估计能把肺给笑出来b一场诉讼官司打下来,工人得韝万回家休息,律师得一百万回家买车,石油公司耗费三五百万以后,再找设备公司的麻烦,国家顺便得到近千万的g壆,好似皆大欢喜的局面。
“嘭!”
老黄又踢了一脚门,也拿出铁锨,道:“我陪你们看看去。”7个人排成一条长列,深一脚浅一脚的将营地走了一遍,再去井站的时候,李仁军已经指挥着人马开战了。
老黄一声不吭的哼着歌,向着自己的工作岗位而去,心态轻松的很,好像刚才被关在野营房里的不是他似的。
苏城不会做钻井的技术工作,就去看挖出来的保温井,又检查临时的管路,保证钻井的时候有水用。
他的董事长身份,来井站的头几天还有人关注,最近几日,大家习惯了,也就把他当作一个特殊点的工人看待了,工作什么的照旧要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