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嘉文无奈道:“事实就是这么回事,大华的船厂你也了,以他们的进度,你觉得能否在200天内,完成一艘船。”
副手憋红了脸,迟疑道:“样子……是……能的。”
“所以,我们不报告,其他船厂的经理,总会报告的。”李嘉文的心情有点奇怪。作为一名船舶工程师,他期望见到200天完成一艘船的奇迹,但身为船舶项目经理,他又直觉上觉得,200天造船是一种假象。
在沉闷的空气中,李嘉文完成了自己的报告,然后叫来副手,让他带着文件回新加坡,并道:“我留下接收船只,做最后一次实地检查。叫公司的人马过来吧。”
副手怪怪的道:“您亲自接收船只?没必要吧。”
“我想大华的船,下水以后的表现,会不会有问题。要是有机会的话,我还想其他船东订的船。”李嘉文的语气怅然若失。
这时候,他万分后悔怎么没有早点派人来跟踪检查大华的造船过程。当时只觉得出差的成本高,工程师的意愿差,又是万吨的货轮,就没有特别派人出来。
谁想到,竟然会遇到这种公司。
不管怎么说,只要大华实业交付的船只没有问题,那就行了。
提前几个月交船,还能让公司多赚两个月的运输费。
李嘉文心底安慰自己。
抬起头来,副手扭扭捏捏的没有走。
“怎么了?”李嘉文奇道
“其实,我也想留下。”副手嘿嘿一笑,有些不好意思。他前面的话,可是想说大华是违规的。
李嘉文失笑,转念一想,这也是一次见证历史的时刻,道:“那就留下吧,问问其他人,谁想留下就留下。”
副手兴冲冲的出去了,李嘉文坐到写字台上,慢吞吞的开始写报
新加坡海洋公司的工程师们完成全部检查项目的第二天。
大华船业的平台上,彩旗招展。
苏振国再次抵达本埠,亲临现场。他和苏东元的目标毕竟不同,作为苏家目前的掌门人,他是希望确保三代成长的。就其来,若是能将苏城拉回到苏家,那苏家未来50年的利益可期。而苏东元若是不能再进一步,最多只能保障苏家0年。有了这样的考虑,无论苏东元一家人的想法如何,苏振国都是按照自己的计划执行的。
苏振国的到来,使得本埠的官员全数到场,再加上向来支持大华的发改委丁志鹏,挂职在外交部的刘明浩等人,现场的阵容已极其豪华。
中船的老总孙道孚和副部级的荣尚国等人到场,也只能敬陪末座。
大华的供应商倒是欢欣鼓舞,不管是排在外面的,还是有幸在主席台出现的供应商,都会将目光放在一群又一群的高官身上。
同样是官员,发改委、计委等超实权部门的中央高官的价值,在商人眼里是霸王一般的存在。
相比之下,非属地的地方官以及不相干的部门领导,就不怎么落入他们的法眼了。
苏城也尽可能的多安排几名大华的供应商在主席台上,让他们有个混脸熟的机会。
能上台的,自然是感激备至。
在张超的供应链整合策略下面,大华供应商对大华的依赖度是与日俱增,一荣俱荣的概念也愈发深入。
特别是经过了前段时间的信任危机以后,留下的供应商与大华的关系更加密切,这并不是说他们只有大华一个客户,只是大华在他们的经营占比中日益提高。
一家工厂,即使每年有亿元的销售额,但只要大华的订单超过成,利润超过成,那这名供应商就几乎无法离开大华实业的体系了。因为厂房、设备,以及工人的人工等投入是固定的,一些设备和厂房甚至是专门为大华实业所设计的。如果离开大华实业的体系,不仅无法回收这些成本,而且要承受持续的成本压力。
他们总不能拆了厂房,卖了设备,辞掉多余的工人……即使狠下心来这样做,短短的空档期,也有可能让脆弱的工厂破产。
另一方面,许多供应商并非是直接供应大华实业的。他们的主要订单,也许来自大华实业的供应商的供应商。错综复杂的关系,使得他们更像是大华实业的一个外部工厂。
事实上,一些自主创业的大华人,往往都会选择这样的角色开始自己的拼搏生涯。
比起大华自己的工厂,这样的供应商的稳定性要略差一些,但在产能和质量方面,并不会有所逊色。一些为自己而工作的创业者,所能迸发出的热情,足以令普通工人羞愧。
苏城对供应商的支持,从仪式的位置就能出来。
然而,除了一些大型国企的领导对自己和民企老板的位置相同而有所不满以外,并没有人真的去关注这些。
大家的眼睛,都盯着面前那艘平凡乌黑的散装货轮。
在激昂的运动员进行曲的调子中,船只缓缓滑入水中。
十几名工人站在船尾,面对下方的欢呼,激动的挥手。
他们是选出来的优秀工人代表虽然是很老派的称呼了,但在荣誉感的获取上,现代和过去并没有什么差别。
来自新加坡的李嘉文等人,或热忱,或振奋,或激动,或狂热或崇拜的望着轻触水面的新船。
他们的身侧就是荣尚国等中船领导。
有黄有白又有黑的外籍工程师的目光,落在荣尚国的眼里,五味陈杂。
通过这些人的眼神,中船人仿佛才恍然醒悟到6个月造出万吨的新轮,是何等的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