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一次的结果不太符合苏帆的语气,苏帆是看见杨锐的脸上开始不耐烦了,才慌忙停了下来。
他一个中年人,到比自己儿子大不了几岁的杨锐家里来拜访,还要看人脸色,也是颇为辛苦。
不过,80年代人不讲究辛苦,苏帆更是早将面子抛到了一边,进到客厅里,半边屁股坐到沙发上,就道:“杨主任,我这次来,主要是想说明一下我的研究,另外,也是想说明一下我的特殊情况。”
“哦?什么特殊情况?”
“这个……我其实不是清华的老师。”苏帆期期艾艾的,还是开门见山的将主要内容说了出来。
杨锐不免露出惊讶。
“我是听朋友说,您在清华讲基因组学,所以才过去听的。我本人就是研究基因学的,说起来惭愧,研究了十几年,没有什么说得出口的成就。”
“那你本人是在学校还是研究所工作?”
“我是在北-京农学院工作,也是从北农毕业留校的。”苏帆抬眼看看杨锐,小意的道:“我当年其实也是准备考北大的,但高考那天发高烧,实在是糊涂的不行,最后被调剂到了北农,说实话,我当初是想重考的,但家里负担重,想想又是在京城,我也就是来了……”
杨锐没想到苏帆突然说起这个,有些诧异。
苏帆只当杨锐还是在诧异自己的学校,不禁再次解释道:“我在北农的实验室其实是不差的,在生物基因方面的投入也很高,当然,我承认,我们北农是不能和清华北大比,但我们的老师,还有我们实验室里工作的学生,都是很努力的,非常努力……”
“我相信。”杨锐见苏帆越说越激动,打断苏帆的话,道:“我其实只是单纯的想问一下你的工作单位。”
“哦……哦,这样子……”苏帆一下子沉默下来,一会儿重整思路,笑道:“实在不好意思,我这个人就是爱激动。”
“没关系没关系,我年轻不懂事,有说错话的地方,您也多担待。”杨锐给苏帆续了续水,也客气着。
“唉……”苏帆向后坐了坐,叹口气,有感而发道:“你可能不知道,我们这些非重点大学毕业的研究员,在圈子里是很不好混的,我不是说门户之见,就是说……”
“还是有门户之见。”杨锐笑着替他说了。
苏帆默默点头,道:“我是经常解释,解释来解释去的,也就解释习惯了,你读了北大就好了,以后在圈子里说话,啥都不用解释,就一句北大出身,简单舒服,也不知道咱们国家,啥时候能像外国那样,不要讲哪个学校毕业的,就讲能力就行了。”
杨锐听前半截,有点同情苏帆,听到后半截,就不禁笑了出来,道:“外国也不能光讲能力啊。”
“我看外国那些普通学校毕业的学生也不会被歧视,该做学术报告的,照样做学术报告,该拿经费的一样拿经费。”
“有些国家的学术歧视的确轻一点,但也不可能没有,像是美国,俄亥俄州立大学的学生和哈弗的学生就是两个圈子。”杨锐说着一顿,又道:“当然,我赞成以能力为基准,判断一个人的水平。”
“我七五年就开始做基因学了,我很早就在阅读杨主任您的文章,我很赞成您在基因学方面的观点……按道理说,我是不应该晚上来打扰您的,我实在是担心,自己的文章可能因为我个人的身份比较尴尬,而未能让杨主任您看到。”苏帆又开始做解释。
杨锐摆摆手,道:“既然来了,就看看吧,你带了自己的文章吗,还有我布置的题目。”
“带了,带了。”苏帆连忙从公文包里,拿出自己的作业,以及之前的一些论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