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在说你的事!”老太太恼,“莫给我岔开话儿!只说你!”
“娘,儿子于男女之事,早便淡了,如今孙女儿都已有了,再纳妾倒显得轻浮不尊重,”燕子恪轻轻笑着,目光投向窗外稀清的月色,“况我每日繁忙,能在家中的时间也是不多,夜里回来倒头便睡,天尚未亮就要出门,委实也用不到近身伺候的人,平常事有一枝他们就已足够,何必耽误个姑娘家的大好青春。”
“可……儿啊,”老太太愈加心疼,“你这身边日常也没个能分忧解闷儿的人,一枝他们便是再机灵,有些话也不合适说,就算不为子嗣、不为……也总得有个知冷知热又知心的人儿,与你作作伴儿,与你说说话儿啊……”
燕子恪笑起来,垂着眸子望进手里茶盅的水面,水面上映着自己一张熟悉却又陌生的笑脸,脸上的眸子里有光影飞快地掠过。
“儿子并不孤单,”他低笑,“儿子一直都有人相伴,不离不弃。”
……
“听说又有人想跟自己下半辈子过不去,上门求亲了?”燕九少爷似笑非笑地歪在炕上,懒洋洋睇着他姐。
他姐抬起脸无神地看他一眼,重新低下头绣手上的荷包。
“再不在那三人里头定下一个,只怕娘就要撑不住答应了哪个倒霉蛋了。”燕九少爷继续似笑非笑。
“什么三人,三什么人,不要捏造绯闻啊我告诉你。”燕七道。
“元昶是皇亲,家里规矩多,人际复杂水太深,不适合你这种动个脑都累得粗喘的人。”燕九少爷慢声道。
“喂……动脑累得喘是什么鬼?!”燕七抗议。
燕九少爷不理会她,仍自懒洋洋慢悠悠地说着:“萧宸家庭简单,不仅是独子,性子也‘忠犬’,萧大人待你视若己出,嫁过去倒是享福的命,唯一欠缺的是,萧宸确是有些闷了,跟心理年龄已是古稀之人的你一起过日子,两个人搞不好会生出一块木头来。”
“喂喂——”燕七放下荷包一脸皴裂地看着他。
“而至于崔晞,门第,背景,家庭环境,性格爱好,皆不成问题,”燕九少爷勾着唇角也看着她,“只不过你若嫁过去,怕是你们两个便要放飞自我,将整个崔府祸害得渣都不剩。”
“关键是我们两个在一起就像在搞基或是百合知道吗?”燕七叹气,“我下不去手啊。”
“所以,不是元昶就是萧宸?”燕九少爷挑挑眉尖。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八卦,”燕七重新拿起荷包来绣,“我已经是古稀之人了,对年轻人之间的情情爱爱完全失去兴趣了呢。”
“是失去了兴趣,还是……不再抱有幻想。”燕九少爷定定地看着她。
燕七捏针的手稳得像是磐石,闻言没有丝毫的停滞,仍旧行云流水地走着线,“你这么说也无不可,”她语气平静,“我曾拥有这世上最好的感情和最坏的感情,尝过幻想成真的滋味,也尝过幻想破灭的滋味,所以,你瞧。”摊摊手。
燕九少爷半晌没有吱声,良久方道:“我想知道……你在‘那个时候’的事。”
“哎,早知你想听,就该叫上你和大伯一起,”燕七道,“我都已经给他讲到火车飞机和轮船了。”
“……”
“所以不要总盼着我嫁出去啊,我嫁了谁还给你讲那过去的故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