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青勉强装出一丝笑容,高声道:“小萱,何劳远送,在下等感惭之至……”
唐小萱粉面苍白,身躯亦在不可察觉的微微颤抖,她带马擦过江青坐骑之傍,在两马交错的剎那间,她毫不畏惧的向江青深刻的凝注一眼,玉掌微扬,同时短促而怨焦的说了三个字:“我恨你。”
随着语声,一团白色对象,飞落在江青怀内,江青怔愕之下,尚未及答话,唐小萱已茫然一勒缰绳,那幻眸马竟在如此急速的冲力下,长鸣一声,瞳孔中宛如海底的珊瑚般,幻闪出五颜六色的异彩,那瘦干的马身豁然凌空而起,几乎是不可能的在空中硬生生折了一个圆弧,又在一声长嘶中,似一条纵横长空的乌虹,直向来路奔逝。
这一切的经过,是快速而突兀的,就似在吸气之初发生,呼气之后结束,令人有些迷惑,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但是江青却异常清楚,清楚得宛如他早就预知此事,那娇俏的少女,说出的三个字,虽然十分急促,江青却可自这简单的三个字中,深切的感觉出其中含蕴的,尽是幽恨与哀怨。
有时,刻骨铭心的创伤,并不须要以激厉的言词或行动表达,只要寥寥几个字,已足可流露无遗,是的,只要寥寥几个字啊!
江青在与唐小萱无邪而短暂得几乎是人生中一瞬的时间都比不上的相视中,已恍如面对着凝视了一整天似的,他可以清晰的看见那少女哀怨的柔唇,抽搐的黑痣,那如海般遂深而凄迷的眸子,而这种种,又组成了一幅令他,或令世上任何一个有情感的青年所无法忘怀的景像。
他低头凝视着怀中那以白绫缝制的锦囊,还有,在唐小萱转马之时,洒落在他手背上的一滴泪珠。
这滴泪珠,晶莹的以一粒透明的珍珠,盈结在他手背之上,泪中合着幽怨,蕴有一个少女的丝丝柔情,泪珠中展现着唐小萱俏丽的面庞,娇媚的黑痣,醉人的令人遐思神往的酒涡。
于是,那粒泪流转了,幻出一丝淡淡的光彩,光彩在泪水中闪烁,唐小萱的俏脸变得更加凄艳。
于是,泪珠滚落在地上,一切模糊了,迷漾了。
西方,残霞烧天,有一抹情人沥出的心血似的嫣红……
四周,一片沉默,沉默中有着嗟叹。
邪神门徙--天伦之乐
天伦之乐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
曾作南宋的帝都,王孙公子走马扬鞭,金粉荣华,夜夜笙歌的名城佳地……余杭。
庆春门的后街,沿着铺设大麻石的街面走下去,倒数第二家,是一座气派十分恢宏的府第。
朱红的大门,门傍黑底金字,雕镂着“战宅”两个大字,不知道的人,或以为这是那一位将军重臣的府衙,其实,这就是名扬武林的红面韦陀战千羽座落于杭州的家宅。
战千羽为中原侠义道中,炙手可热的人物,祖上世代经商,本为杭州当地大名鼎鼎的殷富之家,但传至红面韦陀手中,却弃商习武了。
红面韦陀战千羽虽然为人慷慨豪迈,金钱大把大把往外散发,但他祖上遗留的财富,仍然为有数巨富,足够他这一生世享用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