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闹来闹去,郑佩琪就调到了夏仪的座位旁边。
郑佩琪一边收拾着自己的书桌,一边悄悄打量着夏仪。天气已经有点冷了,但是夏仪还是把袖子挽到肘部,细长的胳膊放在桌子上,指间翻着一本软皮的笔记本。
那本笔记本翻页的时候,郑佩琪好像看见了一些类似于音符的东西。然后夏仪的目光就转过来看向她,郑佩琪一个激灵,赶紧低下头默默收拾书包。
午休的时候聂清舟拿了一本单词书,在自动贩卖机前看着各色饮料,盘算着这个月的零花钱除了分期还给夏奶奶的还剩多少。这是知行楼背后的小花园,傍晚时会有些小情侣在这里偷偷拉着手散步,各年级的教导主任就会在此神出鬼没抓早恋。但是现在毕竟是午休时间,光天化日之下,只有两三个人懒散地在这里晃。
聂清舟算了算,觉得自己还有几瓶饮料的结余,于是伸手摁下按键,买了一罐咖啡。
“聂清舟”有烟瘾,而他自己有咖啡瘾,之前学习和工作的时候熬夜喝咖啡太多,已经喝成了习惯。现在换了个身体,没了生理上的瘾头,但是看到了总觉得心痒痒。
他拿起从自动贩卖机里滚落的冰冷咖啡,探出头往贩卖机后望望,果然看见了夏仪。
——我刚认识夏仪的时候,她午休不喜欢在教室里待着,要么在实验楼要么在小花园,去这两个地方准能找到她。
上次一口气跑到七楼那事儿之后,他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在十年后的综艺里,听见聂清舟这么说过。也就是很久以后的他自己,向现在的他传递了一些信息,因为综艺的剪辑,有很多信息可能并没有传递到。
他每次想到这件事都会感到无比怪异,觉得自己活成了个莫比乌斯环。
聂清舟叹息一声,又摁下自动贩售机的按键,再买了一听咖啡。他拿着两杯冰冷的咖啡走近坐在长椅上的夏仪,拿咖啡冰了冰夏仪的脸。
夏仪瑟缩了一下,抬头望向他,校服外套里露出一截棉质驼色衬衫领子,一双眼睛乌黑乌黑的。
聂清舟不由在心里感叹,最开始的时候夏仪对他何其防备,走的时候都要先离开他伸手可及的范围才转身,现在他靠近她她都没察觉了。
聂清舟把咖啡递给她,笑道:“债主,请接受我的贿赂。”
自从他发现他称呼夏仪为债主时,夏仪比较会接受他的好意后,他就开始时常喊她债主。
夏仪看了他一眼,就不客气地伸手接过了他的咖啡,然后转回了目光。
在她目光所及之处,郑佩琪在高大的银杏树底下,褐色的长椅上缩成小小的一团,肩膀时不时颤抖着,头发上蓝色的蝴蝶结也跟着颤动。她手里拿着一张面纸,哆哆嗦嗦地擦着眼泪。
聂清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惊讶道:“哎,你刚刚是在看她啊,这不是你的同桌吗,她是在哭吗?”
“你怎么知道,她是我的同桌?”
“路过你们班的时候看到的。她被谁欺负了?”聂清舟才不会说,他没事儿经常观察楼对面的夏仪。
夏仪远远地看着她的侧脸,摇摇头说道:“不知道。”
或许没有人,或许又是所有人。
夏仪看着自己手里的冰咖啡,沉默片刻后抬起手,把咖啡举到聂清舟面前:“你把咖啡给她吧。”
聂清舟指指自己:“我?你在这里看她看半天了,结果这好人好事儿让给我做?”
“嗯。”
“这不好吧,小姑娘也容易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