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常川的街道上非常安静,好像大半个世界都在午睡似的,连街边的商贩都变得懒洋洋起来。赵哥和聂清舟站在楼房的阴影里,赵哥靠着护栏,悠悠地吞云吐雾,说道:“你这次受伤,是因为替夏仪出头?”
聂清舟因为身上有伤只能笔直地站在原地,像是一根竹竿戳在地里似的。
“也不算,她奶奶挺照顾我的,我看不过去她们被这么欺负,就想帮帮她们。”聂清舟用手撑着发烫的铁护栏,有点好奇地问道:“赵哥,你认识夏仪?”
“认识?那没有,但是在咱们这圈子里,谁都听说过她。”赵哥夹着烟往旁边指指:“于老三手下的人跟她干过架,事情闹得挺大的。”
“怎么回事啊?”
“还能是怎么回事,小孩子之间的打打闹闹弄大了呗,于老三丢脸丢到姥姥家喽。”赵哥眯着眼回忆道:“于老三有个外甥,家里特别宠,横得不行。才小学五六年级就挺把自己当回儿事,到处找碴。当时夏仪弟弟和这小崽子同班又是个瘸子,就被小崽子逮着狠狠欺负呗。夏仪知道了,就去把小兔崽子揍了一顿。啧,该!”
赵哥笑了一声,又吸了一口烟,露出几分看好戏的神情,继续说:“于老三那外甥怎么肯干,打着于老三的旗号,找了些十五六岁的初高中生要教训夏仪,结果愣是没打过夏仪。那些人觉得掉面子又去叫人,最后就喊于老三手下去了,也不知道他们咋想的,五个大老爷们去找个小女生,这不是更掉面子吗?”
“夏仪也是狠人,我听说她爸进去之以前搞自由搏击,在虞平拿过奖的。她格斗算半个专业选手,一挑五都不怵,愣是把那些人打怂了。后来于老三知道这件事,气得吹胡子瞪眼的,把那些人和自己外甥都骂了一顿,不许他们之后再去找夏仪和夏仪弟弟了。”
讲完这段,赵哥弹了弹烟灰,说道:“这真是一战成名哦。”
聂清舟低下眼睛,他仔细回想他所见到的夏仪,他从来没有在她身上看到过退缩。无论遇到什么事情,她都神色不变地硬顶着往前走。
才十六岁的孩子,怎么这么倔,都不知道躲一躲。
聂清舟说:“她很坚强。”
不幸的是,坚强常常来源于不幸。
他突然非常庆幸他来到了这里,幸好现在他是她的邻居也是她的同学,他可以为她做点什么。
这一次她不用再搬家了。
聂清舟一回医院就被医生护士们迎头一阵痛骂,问他为什么私自跑出院去,伤口感染了怎么办。他以人畜无害的微笑和太极搪塞过去,然后老老实实地被按在床上检查伤口。
所幸脆弱的伤口没有再受伤害。
其实聂清舟考虑过,要不要索性揭开纱布,让围观群众看看他满是伤口的后背,加深印象,激起众怒。回到医院看这架势,他想幸好他没狠下心来。
不然他可能还要在医院里多住几天。
周末刚吃完中饭,张宇坤和赖宁就风风火火地跑到医院里来看聂清舟了,张宇坤一脸兴奋道:“舟哥!舟哥!我和赖宁给你准备了一个大惊喜!”
聂清舟看着张宇坤和赖宁,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五分钟后,他穿着病号服披着大衣,站在医院停车场后的草地里,看草坪上摆着的气球,中间那棵香樟树上挂的粉白“love”横幅,还有旁边放着的两个礼花筒,一时间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面对张宇坤和赖宁期待的目光,他挣扎道:“我记得,我不是今天出院吧?”
张宇坤摆摆手,激动地说:“不是庆祝你出院的,是表白!我和赖宁给你准备的表白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