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鸿厚看着凌然,不禁设想到了接下来的可能的手术场景:凌然做肝脏切除手术,手术刀落下去,或者镊子放下去的时候,船体一个震颤,然后就是飙起来的热血如练……接着,凌然伸手捏住,徒手止血,快速缝合,接着继续做手术……
林鸿厚不得不承认,感觉上,好像真的没毛病似的。
尽管说,这样的手术做下来,病人的预后肯定是不太好的,但是,生存率还真的会比送回码头的生存率高。
林鸿厚微微低头,他不想再附和凌然了,可也不好反对,所以只能沉默以对。
霍从军望着林鸿厚阴晴不定的表情,心里突然有点想笑。
上级医生对下级医生,为什么会有师徒式的影响力,高年资医生对低年资医生,为什么好像有武林门派式的压迫感,归根结底,都是技术碾压。
就像是凌然现在这样子,他提出来的观点,林鸿厚哪怕再想反对,但他除非失了智,否则,就根本没法反对。
哪怕林鸿厚真的失了智——医生又何曾怕过精神病。
凌然静静地操作着。
今天并不是单纯的肝癌手术,他得将首尾处理妥当了,接下来再做肝脏手术。
而在林鸿厚看来,凌然简直是赤裸裸的炫技。
就比如好好的血管,顺手就是一个缝合,这可是在船上啊,难道真的没有压力吗?
刚才被他处理过的脾脏,也被凌然又拉了起来,秃噜秃噜的一通操作,原本好似北方包子似的脾脏,就被做的像是南方包子那般圆润精巧了。
林鸿厚看啊看,看啊看,慢慢地,表情都变的冷静下来,残存的愤怒也都被冰冻了起来,就好像一架篝火,被一桶桶的冰块浇上来,刚开始,篝火还会发出刺啦啦的喊声,之后,就只剩下叫冰块洒落的声音了。
一会儿,病理检查的电话也打了回来。
“是恶性肿瘤。”巡回护士接了电话回答,眼中闪烁着钦佩。
凌然点点头,再调整了一下位置,道:“那就开始游离肝韧带吧。这位……医生,你做过肝切除吗?”
林鸿厚的脸涨的通红:“没……没有。”
“来帮忙。”凌然说完,再看向刚才一直给自己做助手的林鸿厚原助手,问:“你要休息一会吗?”
“不用。”后者心里激动,却不敢表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