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温暖,景致却显得荒凉。
在拱起的一形做八角的铁壳船楼上,两名灰衣大汉正眺目四望,壁上挂着几件油布衣靠,一幅星宿图,一幅青江的流域图。之外,在透明的琉璃窗罩下,并排有着叁个铜质把手,一条喇叭形的管子。
龙尊吾神色显得极为憔悴的倚在船楼的眺望窗边,淡漠的注视着周遭的景致,後面,较船楼更高一截的舵房里已忽然传出叁声钟响!
两名灰衣大漠听得钟响,迅速将一面小红旗伸出船楼急快挥晃,於是,主桅与副帆的帆布“哗”然降下,二十四只铁浆却在加大的齿轮转磨声里增快了划动速度!
极快的,整艘船只突然向右折转,顺着一条窄窄的支流驶去,这条支流,两岸尽是深深的芦苇枯草,百丈之外,便是一座削壁将水流切阻了一半,若是想要过去,除非有极为精湛的操船技巧,否则只怕要撞上山壁!
望着在山壁脚下激荡翻涌的流水,龙尊吾没有表情的用手揉揉面颊,两名灰衣大汉中的一个侧首笑道“朋友,怕麽?”
龙尊吾看了对方一眼,淡淡的道:“你说呢?”
那灰衣大汉哈哈一笑,道:“蓝湖海十馀年,来往这条险江少说也有千多次了,朋友,你说我们还会怕麽?”
目光投注在绕着石壁脚下打转子的汹涌波涛上,龙尊吾抿抿嘴唇,语声安详而平静:“你们必然知道这是没有危险的,因此你们才不会害怕,假如你们和我一样初次经历,胆量却依旧如此豪壮,那才能称为英雄。”
灰衣大汉微微一怔,狠狠的瞪了龙尊吾一眼,转过身去不再开腔,而此时,船只已受水流的影响,有如怒马一般冲向那片山壁而去!
“吱”一声,刹时所有的铁浆完全停止了动作,船只顺着水流,就在隔着那片灰褐色,长满了苔藓的石壁尚有寻文之远时,船身突然在水面上打了一个奇异的横旋,巧妙无比的擦看石壁过去,简直轻悄得连一点颠波也没有,就那麽顺理成章的一泻而过!
水花溅上了船板,後面,流水冲激石壁的轰隆声依然震耳,但自船楼中向後望去,却像已是另一个世界的事了。
转过那道石壁,流水又复平静,蜿蜒向前,一直隐冥於烟雾笼罩下的层山叠峰之中。
两个灰衣大漠长长吁了口气,彼此都如释重负般在两张固定的熊皮圈椅上坐了下来,方才与龙尊吾说话的那名灰衣人伸手摸摸後脑,裂开嘴巴笑着道:“老罗,明明晓得没有什麽,却老是吊着心口过这『积善关』!”
龙尊吾微微一笑,接口道:“来往了千次,似乎也并没有将阁下的胆子练成铁的。”
灰衣人勃然变色,但又随即忍住,他悻悻的道:“朋友,这麽说来,你的胆子是铁铸的了?”
不屑的一撇嘴,龙尊吾道:“只是比阁下的稍为硬上一点!”
灰衣大汉双目怒睁,青筋暴跳,他低吼道:“假如不是绮红传过小姐口谕,老子就要。”
船楼左侧的一扇暗门忽然悄悄启开,香风微拂,绿衣少女已经明艳照人的走了进来,她冷硬的道:“你要如何?”
灰衣大漠一听说话的声音,不用看人,心里也明白是谁来了,他慌忙回转身来,恭敬的弯腰肃手,堆着笑脸:“小姐呃,小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