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愿意答应我不离去吗?”
做梦也想不到徐美媚竟敢说出这种话来,这是多麽炙热,多麽坦率,多麽天真可爱得令人颤悚的表白碍:龙尊吾张口结舌的呆在那里,徐美媚翻身跪在榻沿,急切的道:“可以吗?龙尊吾,你回答我,可以吗?”
胸腔在急促的起伏着,汗水涔涔而淌,龙尊吾几乎要窒息过去的用衣袖拭了拭汗,他呐呐的道:“你,徐姑娘,你是在说什麽?”徐美媚毫不畏缩的看着他,目光如火:“我要嫁给你,只要你要我,我答应为你做一切你所希望我做的事,我会爱你一辈子,永远不变….”像一个巨雷响在龙尊吾耳边,震得他脑袋晕沉,双目金星迸射,连手足也都是冰冷了。
徐美媚似是横了心,她喘息着,却坦白得令人爱煞又怕煞的道:“自在红崖混沼初次见到你,我就有一种特异的,令我感到震悚的感觉,你那逸深沉的气质,含蓄冷漠的表情、镇定安祥的谈吐,每每都像利箭一般直透我心,我觉得全身发冷,我难以自制的颤抖,我知道这是为什麽,我知道我已遇见了自小就在心扉中塑造的影像,我知道我已不能逃脱……从你伤了玄鹤,到你与那些马队骑士拚杀,我一直没有离开过你,看到你的血,看到你的创伤,听着你强制住的呻吟,我好几次忍住了泪……後来在红崖上,我假装要擒你,实是要救你,你创落了我的耳珠,我好兴奋,我想,至少你还不顶讨厌我,但你好冷啊,我一直委曲着尽量忍耐,我亲自在你晕迷时为你敷药治伤,亲自为你熬汤调粥,更将我坐船上自己的房间让给你,你一直都不领情,直到我在船上和你谈了很久,我才恨极了要折磨你,但……我只是为了要你明白我的暗示,你却那麽凶,那麽倔强、那麽狠,对我一点点情感也没有,甚至还要报复我,讽刺我,侮辱我……”珍珠似的泪水自徐美媚美丽的大眼睛里扑簌簌的淌下,她仰着头,唇角在不住的抽搐,任泪水流淌,她仍旧硬咽着讲下去:“我以为我不会再得到你了,我好恨,好悔,但又那麽气煞人的忘不了你,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憎恶我,可是,不管你对我怎麽想,我也一定要告诉你,我是多麽爱你,多麽想你,多麽舍不开你;或者你会因此而更鄙视我,更嫌弃我,但我总算说了,总算让你知道了,日後,不论我是生是死,不论我要不要再嫁人,我这一辈子的心愿已了,我已再无他求……”微张着嘴,两眼发直,龙尊吾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是真的吗?是实在的吗?这些话会是从一个美艳、娇蛮、慧诘、任性而又冷酷的女孩子口中说出?
而这个女孩子在片刻之前还与自己几乎是仇人,她说的是确实的麽?是坦白的麽?若然,又是谁给了她如此惊人的胆量?又是一种什麽不能言明的伟大力道拉下一个骄傲、美丽少女的矜持与含蓄?老天,这是多麽火热,多麽强烈的震撼啊,又是那般赤裸裸的令人不敢仰视,不敢面对……自大成宫出道以来,他经过的风险危难多多;在鲜血的拚溅里,在刃光的纵舞下,在发自人们喉头的惨号与生命恐怖的终结里,从来都未使他像目前这般惊骇和失措过,他几乎不知道应该怎麽办才好,一时之间,脑子里混沌沌的,空荡荡的,像拥塞了太多的东西,又似是一片空白……徐美媚的话声悠然而止像一抹流云冉再飘入天际,渺渺忽忽的不知所终,她带着一双含泪的眼睛,带着一面孔染浸在波光中的祈求与焦切,默默的注视着龙尊吾,那情韵,令人抖颤。
良久碍…徐美媚哀伤的道:“你为何不说话?是我说得太多,抑是你不愿回答?”机伶伶的打了个寒栗,龙尊吾如梦初醒,他长长吸了一口气,舌头上宛如打了个结:“徐姑娘……呃,我,我……呃,我们才认识了不到两个月……其实,我并不像你形容中那麽完美,呢,我,我非常平庸,而且,俗不可耐……”一扬头,徐美媚道:“这不是问题,将来我们有的是时间去互相了解,况且,我相信在这段日子来已经大半看清楚你了:”润润唇,龙尊吾有些慌张的道:“你别急,还有,我,我曾经成过亲,我的妻子与我情感十分深厚,她被歹徒害……害死了,如今仇还末报,我不能在此时谈到这些,这样做,会对她不起,不论时日如何长久,我一定要为她报仇……俏丽的大眼一眨,徐美媚断然道:“我可以等待,不管等多久,叁年、五年,甚至十年,我才二十二岁,再等十年也不算太迟有些窒息了,龙尊吾努力吸了口气,忙道:“那几个歹徒亦非等闲,更有江湖能人替他们撑腰,此仇何时能报且不去说,我本身的安危也毫无把握,我不能因此而担误了你的青春年华,这是罪恶的,自私的……”徐美媚迅速的接着道:“这无所谓,我可以禀明父母,尽派银城高手倾力而出,布下天罗地网,擒那几个歹徒归案,任你处置!”
张了张嘴,龙尊吾词穷的“氨了两声,徐美媚紧紧的道:“你还有什麽困难?”
十分忙尬的搓搓手,龙尊吾嘴巴嗡合了好几次,满脸窘迫之色,他涨红着脸,喃喃的道:“徐姑娘……我…:我实在是……”大眼睛一瞪,徐美媚道:“龙尊吾,我们就事论事,你不要推叁阻四,绕着圈子说话,现在,你还有什麽苦衷?龙尊吾搓着手,呐呐不能出言,徐美媚又急得泪光盈盈的道:“我是银城城主的独生女儿,也是一个未出阁的少女,我都不怕羞涩,把心中所有的话都告诉你,而你,你身为昂藏七尺的男子汉,又具武林中的翘楚,你还有什麽不能言,不敢说的呢?一张面庞越发通红了,犹豫了片刻,龙尊吾终於横了横心:他硬着头皮咬着牙道:“实不相瞒,除了上面告诉你的那些困难以外……我……我……我在你之先已经接受丁另一位姑娘的感情……”“唬”的站了起来,徐美媚寒着脸走到龙尊吾的身前,她那麽冷森的盯着他,好久,才缓缓的道:“推叁阻四说了那麽多,这才是真正的问题徵结所在,龙尊吾,你用不着困惑,更用不着为难,我……我……”龙尊吾提心吊胆的看着她,紧张的道:“你……你怎麽?
一跺脚,徐美媚道:“我可以委曲,我愿做小,我尊你的那位为姐……”“瞪”.“瞪”退了两步,.龙尊吾目瞪口呆的道:“你,你……你,你不要太傻……”摇摇头,徐美媚冷静的道:“这一点也不傻,我清醒得很,就是因为我太清醒了,我才会这麽委曲求全,这麽低声下气……”顿了顿,她咬着牙道:“这原因很简单,只是因为你在我心,我爱你,仅此而已。”
呆了好一会,龙尊吾才嗫嚅的道:“但……但你是这麽美,这麽傲,家族又是如此喧吓,你很可以找到一个才貌双全的如意郎君,真正可以和你匹配的……”极其古怪的盯视着龙尊吾,良久,徐美媚静静的道:“事实上我不会再去这样做,是不?
你很清楚的,当我决定了,我更不会改变,而且,不後悔!
说到这里,徐美媚用手抚抚微见散乱的鬓发;这个小小的动作,却显得特别的妩媚俏丽,她扪扪嘴,又道:“我可以和你一起离开银城,去见你的那一位,假如她不愿,我可以祈求她,哀恳她,人心总不是铁铸的,是不?”龙尊吾搓着手,苦笑道:“这样对你太委曲了……”哼了一声,徐美媚道:“我都不在乎,我想,你也应该可以释怀。”
有些眩惑的闭闭眼睛,龙尊吾低沉的道:“但你的父母只怕不会答允……徐美媚平静的道:“那就是我的事了。”
停了一会,她又道:“现在,你该没有困难了吧?”
龙尊吾喃喃的道:“我只是觉得太突然,太突然了……在这段极短的时间以前,我做梦都不会想到会有这种发展,这,不像是真的……”徐美媚低细的道:“但这是真的,而且,对我来说它并不突然,它已经酝酿很久很久了,自见到你才开始决溃,这像洪流的奔放;在我心中,你的形像十分熟稔,十分亲切,宛如我们相识已久,宛如我们在千百年前已彼此相处,在红崖下初次见你,我就有这种感觉,它使我震撼,使我几乎不能自制……”忽然,她又抬起头来,幽幽的道:“你答应了?”龙尊吾期期艾艾的道:“我认为,你该再考虑考虑……”徐美媚冷然道:“问题不在我,而在你:”心腔在剧烈的跳动着,冷汗涔涔,龙尊吾呐呐的道:“让我们先了解一个时间,行麽?”踏上一步,面对着面,徐美媚道:“我只问你答应不答应,我老实告诉你,你要放明白一点,我已将一切的尊严与人格摆在你的面前,你要就收它入你心,否则,你用脚践踏於地,那样,我死也无憾!”
混身一机伶,龙尊吾脱口道:“你千万别如此……”徐美媚显得冷静无比的道:“你答不答应?”叹了口气,龙尊吾低下头:“我,我答应……”徐美媚全身猛烈的一抖长长呻吟了一声,瘫痪似的颓然倒地,龙尊吾慌忙将她抱起,焦急的道:“你怎麽了?徐姑娘?那里不舒服,你的脸好苍白……星眸微睁,喘息吁吁,那一张美的面带着一股凄迷得令人痛心的幽目,她半启朱唇,疲乏的道:“我好……我好累……像走了千万里路忽然躺到一张柔软的床上……又宛如突而御掉了肩头的沉重负荷,很疲倦,却心明神逸……”龙尊吾关切的道:“可要到榻上歇息会儿?
遥遥头,徐美媚舒适的闭上眼睛:“不,我就要你这麽抱着我,我觉得好平静,好安全,像一只暴风雨中躲进港湾的小船……忽然,她又睁开眼,羞怯的问:“你,你亲过你的那一位吗?
你愿意答应我不离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