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文全故意摇头叹息,一派委屈模样:“好人难做啊,便老伴当一朝到了紧要关头,也只顾得自己啦……”
乔少坤骤而阴沉沉的笑了,笑得古文全后颈窝的汗毛直竖,背脊泛凉,但闻这位“十三人狼”的瓢把子出声道:“那九颗黑珍珠,粒粒圆润细致,毫无暇疵,黑得晶莹,黑得透亮,乃是举世罕见的精品,古文全,照你的算法,才卖了三万三千两银子?”
这一下,古文全的表情才真个惊慌了,他急切的解释着:“大当家,乔大当家,照说那九颗珠子品质极佳极纯,是不止三万多银子,但却要正卖正买才行,若是销赃的黑路货,如何能按市面上的价钱出手?这还是我,换了别人,只怕连三万多银子也卖不到,大当家是内行,是明白人,务祈察鉴,我绝对没有欺瞒大当家!”
乔少坤慢慢的从齿缝里把声音逼出来,透几分待要吃人的味道:“珠于是我们的,古文全,所以要照我们认可的价钱出卖,你说的价码,我们不同意,你听懂了么?我们不同意!”
古文全鼓肿着腮帮子,可怜兮兮的道:“但是,大当家,但是当初说好了交由我权宜处置,只要我认为价码合适,便可出让,大当家,那时可不是这么敲定的么?”
乔少坤无动于衷的道:“不错,是这么敲定的,但同时也说好你得按期按数将珠子的钱款交给我们,并没有连本带利让你独吞的这一条,对是不对?”
古文全窒噎含混的道:“这个……呃,是没有,没有这一条……”
微微扬起面孔,乔少坤接着道:“你们不遵守双方约定,横起贪念,我们在珠子的价值上就只有维持我们盘估的原则——古文全,我们认为这九颗珠子的价钱,应该比你出手价钱要高得多!”
古文全呐呐的道:“那……大当家以为该卖多少钱才叫合适?”
伸出一只巴掌,乔少坤干脆的道:“折之再折吧,五万银子是少不了的,你说这是不是相当公道?”
就算老天爷给古文全做胆,此时此刻他也不敢说不公道;一个劲的点着头,他笑中透着哭腔:“公道,公道,大当家出的价码真是再公道也没有了,谁要说这个价码不公道,谁就是睁眼瞎子外加混帐王八蛋……”
一侧,郭品三暴叱道:“既然公道,你先把五万银子交出来,接着再定规其余的事!”
古文全急忙指着颜灏道:“郭六哥,钱是我和颜濒对分的,我这二万五千两不会少奉一文,他的那一份,却要他自己负责拿出来……”
黑脸立刻泛了青,颜灏愤怒的叫道:“天打雷劈的古文全,你你你竟也当众含血喷人?我连头带尾只分了一万六千两银子,却从哪里再多加这九千两?”
古文全哀哀切切的放低了声音:“颜灏,我们是老伴当,相信我,这也是为你好,谁叫我们做错了事来?犯了过失,就必须付出代价,我们一人多掏九千多银子,说不定还能少受活罪,保个全尸,否则,一朝人家开始将我兄弟凌迟碎剐起来,任你呼天抢地,情愿再凑几个九千两都来不及啦……”
颜灏悲恐绝望的跺着脚,哽哽咽咽的呻吟:“都是你害了我,老古,都是你害了我;你不听我的劝,又愣把我拉下水,这下可好,不但舍了财,性命也眼看着赔将进去……”
断喝一声,郭品三形似怒张飞:“住嘴,你两个当这是什么地方,又在什等人面前?居然哭啼吵闹不休,真正大胆放肆,若再不知收敛自制,看我不割下你们两只舌头喂狗!”
乔少坤阴恻恻的开口道:“怎么样,你们难兄难弟商量好了么?”
古文全强笑道:“就照大当家的价钱,我和颜灏每个人自掏腰包,多赔上一万七八千两银子罢了。”
乔少坤冷硬的道:“我们不领情,古文全,因为这笔银子并不算你们赔出来的,而是‘十三人狼,原本应得的利益!”
细小的喉结在古文全粗短的颈节颤动,他只有应承着:“是,是,大当家不用领情,半点也不用领情……”
那郭品又大喝道:“钱呢?现在就给你家列祖列宗们拿出来!”
古文全哭丧着面孔道:“郭六哥,我与颜灏这趟出门,是另有要事待办,身上几十两散碎银子是有的,却如何会携带着大笔钱财?所以必须等到——”
挥起一掌,郭品三又将古文全打了个四仰八叉,满嘴溅血,他凶神恶煞般哮叫:“你这个该死的猪猡,事情到了这地步,犹敢拖拉推搪、胡言狡赖?我告诉你,银子若不立即交出,眼下就先片你两斤人肉!”
古丈全赖在地下,果真杀猪似的干嚎起来:“大当家,你得替我作主说句话啊。我要是有意拖赖,便叫我五马分尸,挫骨扬灰,叫我变鬼也变个孤魂野鬼,大当家,我发誓没有谎骗各位……”
一幕一场的把戏,君不悔都静静观赏在眼里,他要等着看、最后到底是个什么结局,浑然忘我之间,他恍若不知自己与管瑶仙也是局中人了。
一直默不出声的颜灏顿时心火上升,他怒视古文全道:“用不着你丑表功,我分到的这票银子自会全倒出来,你管你的事就行,我的问题无须你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