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尔虞我诈幻似真
这时,乔少坤才摆了摆手,慢条斯理的道:“品三,便暂且放他一马,莫再打了,这老小子说的话多少亦有几分道理,我谅他也不敢担着脑袋哄骗我们,你瞧瞧他那副德性,像有这个种?”
不等郭品三有所表示,古文全已一骨碌爬将起来,又是打恭,又是作揖,还带着胖脸上斑斑未干的涕涎:“当家的菩萨心肠,当家的果真是明镜高悬,体察入微啊,我哥俩身上虽说不曾携得有现成银两庄票,却决计少不了列位的分毫,只待列位随我到了地头,便可如数敬奉。”
乔少坤寒着面孔道:“别扯些闲淡,你们到底把钱财隐藏在何处?”
古文全哈着腰道:“大当家,我只晓得个人的藏钱所在,至于颜灏那一份,却必须问他本人才知道……”
身子抖了抖,颜灏凄凄惶惶的道:“不劳你们过问,我自己说了便是,我的钱,全放在家里寝居间床头边上那只红木矮几的第二层夹层内……”
乔少坤满意的“嗯”了一声,两眼直盯着古文全,道:“那么,你的钱呢?你的钱又藏在什么地方?”
古文全忽然目映泪光,长长叹息一声,缓缓把脸盘转朝向君不悔,模样中含着无限的痛苦与委屈,连声音也透着如此的伤感:“不悔,你也跟随我这么些年了,这趟生意所得,原说好买上几顷良田,顶下两家铺面,就此安安稳稳过那太平日子,你顺便亦可娶房妻室传宗接代,我主仆二人后半辈子都不用操心了,无奈人算不如天算,偏生砸了我们的希望……经过情形你全看在眼里,不是我不履行前言,乃是形势所逼,难逐心愿……”
说着说着,他仰起面孔,让那两行清泪顺颊流淌,泪水流过他血污狼籍的脸颊,便印下两条婉蜒淡白的痕迹——表演之逼真,神态之鲜活,几乎连君不悔都受了其沧然情怀的感染,第一个反应竟是满心凄楚。
怔愕之后的管瑶仙立时发觉情况不妙,这杀千刀的古文全岂木是有心栽赃?执意要将一口莫须有黑锅扣在君不悔的头顶?惊怒之下她用力拧了犹在懵懵懂懂的君不悔一把,同时尖声叫嚷:“姓古的,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我们根本不认识你,又岂会与你同流合污?谁跟随你这么多年?哪一个又要和你卖田置产?你完全在自说自话,意图嫁祸于人,谁宿了你,谁就是疯子!”
古文全又是一声浩叹,神色沉痛的道:“二姑娘,你不必怀恨在心,专挑这个节骨眼上报复于我,不错,是我阻止不悔与你交往,也是我反对这头婚事,但你却怎生能以怨我怪我?你不想想,你们凤城吕家乃是书香传世,又独竖武帜,地方上名门大户,你自小娇生惯养,盛气嚣凌,不悔一个半调子江湖人,却如何与你搭配得起?再说你凤城吕家三代无男,生的女儿是招赘,我迄今未娶,指望的就是不悔将来能在子嗣当中继其一予我队续香烟,若是任由你二人成亲,岂不断了我与不悔的后代?二姑娘,我是情非得已,你……你就好歹宽恕了我吧!”
随口编造的故事,在古文全哀伤又幽屈的娓娓诉说下,竟和真情实境一样,尤其两边双方俱在现场,他却瞪着一双眼愣朝上套扣,这份功力,这等胆量,加上这层厚皮,不但把一个君不悔听得张口结舌,管瑶仙气得面青唇白,甚至连他的老伙计颜灏也迷迷糊糊,分不出是真是假了!
片刻的僵窒以后,管瑶仙才算定下神来,她愤恨得不住跺脚,指着古文全鼻尖的那只手都在发抖:“真正不要脸的东西,你以为凭你一张臭嘴就能混淆黑白、颠倒是非?就算你舌灿莲花,亦难以无中生有,以虚做实,古文全,你是骗子,是个老奸,是个诈术大王,只有心智不全的人才会相信你!”
古文全垂下脑袋,居然颤巍巍的踉跄了一步:“你要骂,就尽情的骂吧,事到如今,我还有什么好争,什么可指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