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不悔有意提醒方梦龙,现在不是伤心哀切的时候,更艰险的局面还在后头呢;他向方梦龙挨近一步,打了个隐喻:“伯父,死者已矣,活着的人却得盘算求生之道:且请节哀,你我爷俩好歹凑合着同你这门亲戚周旋周旋!”
方梦龙定下心神,目光四转,这才发觉强敌环伺,形势不妙——先前死里逃生,好不容易挣扎着渡过那鬼门关,一个心念只知问头冲出谷外与众人会合,眼花眸眩下,却不料大局业已逆变;这一大群人不是他的伙伴,乃是一个请君入瓮的阎罗阵,除了君不悔,就剩他方梦龙啦!
又是一声娇笑,曹兰那边厢发了话:“我说,来的人可不是方二哥吗?方二哥哪,你也真叫命大,枪林箭雨中,你愣是撑得过来,虽说模样有点不堪恭维,到底生存意志称得上坚强,方二哥,其实你何须用这等灰头土脸的方式闯关?只要投张名贴进来,还怕我们不高接远送?唉,这不是自己糟塌自己吗?”
方梦龙冷厉的注视曹兰,形色凛烈:“不要叫我方二哥,我与你们之间,没有任何牵连!”
曹兰真个视人生如戏,表情一僵又展,完全不当一回事的格格笑着:“方二哥,你不记得我啦?我是龚弃色的老婆曹兰呀,前阵子还到过你家两次,承你殷勤款待,至今犹感念于心,莫不成你都忘了?”
方梦龙冷笑连连:“我知道你是龚弃色的女人,却不清楚姓龚的有几个老婆,就如同我从不明白龚弃色与我有什么亲戚渊源一样,我方梦龙虽是一介草莽,不学无术,却也不屑有龚弃色那等卑鄙龌龊,贪色好淫的戚友,你们这一窝子是,发里风凉哪里去,休要殆污我方某清誉!”
曹兰突兀沉下脸来,高挑着冒梢子道:“姓方的,别给了鼻子长了脸,拿几分颜色倒想开染房了?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你当我们真得巴结你?老实说,打龚弃色受伤的那一刻开始,我们之间已势成仇敌,势不两立,便是你今朝不来,日后我们也会找上门去,问你用什么来替你那小狐狸精抵罪?龚弃色的血肉岂是如此轻易挥洒得的?亏你还人模人样,自命不凡,姓方的,只在眼前,你这条老命加老脸,就全得搁下!”
方梦龙双目圆睁,气涌如山:“今日来此,我便不曾有全身而退的打算,你们有什么手段,不妨尽数施展,横竖杀戒已开,再说什么亦不能改变那血腥后果!”
曹兰揶揄的道:“开杀戒的是我们,方梦龙,你们不过只有挨宰的份罢了!”
额上青筋暴起,方梦龙怒吼道:“现在试试!”
花大川猛的一声怪叫,指着方梦龙大骂:“说你熊,你倒当真熊起来啦?什么‘毒虹’?半截破刀而已,不用鸡毛子喊叫,就在‘栖凤山’,你们老友一道去阎王殿应卯吧!”
方梦龙五官扭曲,两边太阳穴急速跳动,他呼吸短促,切齿如挫:“好一群魑魅魍魉,便让你一齐上来!”
僵立了这半时的君不悔,骤而侧身上前:“伯父,我们爷俩并肩子!”
方梦龙顿时热血沸腾,感触万千,他深深看了君不悔一眼,用力点头:“好,患难见真情!”
那花大川修然跃起,千头疯虎般扑了过来,口中狂吼着:“死做一堆去!”
随着他的吼叫,雪亮锋利的砍刀在空气中激荡起一阵阵怪异的尖啸,刹那间形成一道匹练似的光华,漫天盖地的罩落,气势浑厚无比!
方梦龙身形暴旋,一抹冷电自他手中闪射吞吐,有若虹彩隐现,而虹彩在旋飞里流织穿舞与匹练般的光华纠缠碰击,那一片震耳的金铁交响,便衬托着四溅的火星益发慑人心魄了!
君不悔已有方梦龙顶前应战,他一面考量是否该要联手夹攻对方,一面对方梦龙的身手钦佩不已——少了一条腿的残废人,竟然仍具这般功力,确属不易,但看方梦龙动作之犀利,招式之老辣,已足证方若丽所言不虚!
显然有人不想放过君不悔,他这里意念才只打了一个转,半空中一条灰黑鞭影兜头而下,来速之快,似是它早已停留在那个位置了。
是的,“大鹰爪”尉迟英德急着要见真章啦!
君不悔对着抽来的蟒鞭迎上,同时弓背曲腰,又淬然伸展,在这一屈一伸之间,青焰蓝光宛如飞爆倒卷,浪翻波涌,不但紧凑完密,还真透着蒙蒙的水雾之气;尉迟英德鞭扬人起,眨眼下腾空回绕为半弧,半弧的过程甫始完成,人又回到原来的起点,人在飞掠,鞭出如雨,这种连贯无懈的身法步眼,也真令人叹为观止了。
“哗啦啦”一片铁珠子震响,“生死算盘”保大全加入战圈,人一进来,沉重的铁算盘已呼呼的对君不悔展开猛攻,算盘的挥舞声杂着铁珠子的震动声,别有一种凶悍的功架,而“轮回役”古怜生更不闲着,硬竹带钩的扁担抡起,亦闷不吭声的参予了这吃烂饭的行列!
那一边方梦龙和花大川的拼斗,姓花的可是一点便宜占不到,别看方梦龙只得一条右腿支撑,却是运转疾速,进退利落,手上那把精钢百炼的朴刀挥闪旋飞,千变万化,不但出入诡奇,更且快不可言,花大川不错力猛招熟,在方梦龙凌厉的攻势之下,也只堪堪落了个自保之局,毫无得胜的希望。
隔岸观火的曹兰冷冷清清的从腔里发一声笑,说着风凉话:“别看这方二哥是个一条腿的残废,玩意儿还真不赖,竟把我们花老大逼成个缩头王八啦,亏得花老大四肢健全,却抗不过人家少了条腿的,我说歪脖子攀二哥,你瞧着窝囊不窝囊?”
歪脖子斜嘴的仁兄吞着一口唾涎,拉大嗓门道:“你的意思是,弟妹,我也该上去凑凑热闹啦?”
曹兰笑道:“二哥不想松散松散,试试姓方的高招?”
脖子一扭,这位攀二哥嘿嘿笑道:“且看我樊冒隆的威风,高招!只等我一动手,姓方的包管哭天枪地,屁的招法也没得了!”
君不悔有意提醒方梦龙,现在不是伤心哀切的时候,更艰险的局面还在后头呢;他向方梦龙挨近一步,打了个隐喻:“伯父,死者已矣,活着的人却得盘算求生之道:且请节哀,你我爷俩好歹凑合着同你这门亲戚周旋周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