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海青赶紧去了,萧铮却老大不愿意地磨蹭了半天,方才板着脸去搬酒。
大家落地之后,也备轮过了几口酒,酒香醇浓烈,自喉入肚,暖和又炙热,十分熨贴,于是无形中每个人的情绪也就乎顺得多,先前那种隐隐的尖锐,业已消敛——至少也被蕴涵了。
只有敖楚戈一个人站着,拎着他的大洒囊,抹去唇边的酒帻,他说道,“各位对于到‘大雁坡’‘十龙门’去夺宝,可已有了预定的计划?”白羽先道:“细节尚未拟定,但原则上是明不如暗,因为‘十龙门’不好对付,明着下手,非但招伤亡,事后且麻烦无穷!”这是老实话。
严宜森笑道:“敖兄为此事之挑梁大牌,应该有了腹案吧!”
肚里咒骂着,敖楚戈哈哈笑道:“我腹中只是一把草渣,哪有定案,但求各位指引,各位怎么说,我就怎么做,好歹都是豁上老命,攀—趟刀山罢了。”
严宜森表情不变,和和气气地道:“尊驾太谦了……”章淦接着道:“楚戈,白羽意思和我们大家一样。那颗宝石只宜暗取,不便朋夺,要不然我们付出的代价就大……”白羽解释道:“由你下手盗取,楚戈,我们替你掩护,这样的话,万一露了形迹,接触也少些,可以尽速撤走,不用列阵开宰……”这就是说,主要责任全放在敖楚戈的身上,他冒的危险最大,而且,露底也只是露他一个人的底,和“十龙门”结怨也是他去结怨,严宜森的话不错,果然由他挑大梁!
笑笑,敖楚戈道:“办法是很好,只有—桩……”白羽忙问:“说说看?”敖楚戈道:“所谓明人不做暗事,我虽不是个什么志节高超,方正不阿的好人,却也不习惯偷鸡摸狗的勾当,这等于是偷窃嘛,这等事,未免落于下流,似乎不甚合宜……”章淦苦笑道:“话是说得不错,但这件事却也只好暗来,明着劫夺,太不容易,而且后果必然激烈,这就大大的不值了;楚戈,事贵从权,请你看在老朋友的份上,千万委屈这一遭……”白羽也道:“楚戈,你答应要帮忙的……”凝思了一下,敖楚戈忽道:“有了,我有个法子——”众人精神’一振,齐齐向他注视,神情巴望中,期盼一闻他的“法子”——敖楚戈又喝了口酒后,十分有劲地道:“我们这里,有严大哥,林老兄、有白羽、唐全、章淦、武海青、萧铮,再加上我,这股力量亦不可谓小了;我们一鼓作气,明着拜山叩门,要‘十龙门’交出那颗宝石,否则,我们即血刃相同,狠杀恶屠,‘十龙门’见我们实力雄厚,极可能在畏怯之下俯首从命,乖乖献上我们所索之物……”听完敖楚戈这番话之后,大家不由面面相觑,啼笑皆非,表情上是又失望,又气恼,又是好笑;他们最初还以为敖楚戈有什么“锦囊妙计”,原来,却是这么一条鲁莽的策略!吁了口气,严宜森摇头道:“敌兄,你的高见,未免荒谬。”
敖楚戈舔舔唇,道:“怎么说!”
严宜森缓缓地道:“此计决不可行,‘十龙门’十龙,个个功力精绝,技艺高强,皆非易与之辈,况且手下儿郎众多,力大势雄,若吾等明枪对阵,必将引起一场血战,胜负之卜,殊难逆料,便是赢,只怕也所剩无几,如是输,则无一幸免,这样一束,那颗奇宝即使到手,也不能受用了……我们进行此项计划,暗中下手颇为值得,明里流血,则大不相宜。”
白羽又道:“而且明枪明火,事后难保不仇怨纠结,报复迭起,那就永世不得安宁了……”章淦也道:“还有一层——严大哥、林老兄,能不能说?”严宜森略一沉吟,颔首道:“如今我们是身在一条船上,福祸与共,无妨,告诉他也罢。”
点点头,林翔道;“宜森兄既有此言,我也没有意见。”
干咳一声,章淦低声道:“楚戈,严大哥和林老兄也另有苦衷,他们和‘十龙门’相识,非但相识,且极为熟稳,颇有交谊,实不能正面冲突,这不好说话,而以后传扬出去也难以交待,大家都是混世面的人,多少要讲点道义,就算只在表面上装扮,亦比一笔抹煞了要强……”这是背义,这是失德,这是不忠,这是集阴毒邪恶,贪婪龌龊之大成,敖楚戈心中立时起了强烈的反感,几乎令他面对严、林二人而作呕;但是,神色上却丝毫不变,长长“哦”了一声,道:“原来如此,我倒没想到其中还有这么一层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