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楚戈眯着眼,心里在笑:别看只这一辆破车,两个男女,发出来的动静可真不小,足够组上一家戏班子了——那等的五音俱全法。
同时,他也差不多有了数,大略猜到这是怎么回事了:劫财、逼奸、仇杀,少不了这三样中的一样,或是三样中的两样!
狗熊似的大汉走到车傍的小窗边,先是一声大笑,接着又是一声厉吼,横眉竖眼,凶神恶煞地叫骂起来:“姓乔的臭妮子,你甭尖起你那喉咙给我嚷,就任你叫断了气,你还想嚷出那个鬼来现灵?乖乖的给老子闭上嘴,老子痛快完了,自会毫发无损地送你回‘老汾河’,若是不然,一个惹得老子性,先剐了你,再将你剥光了喂狼!”
车子里,女人的声音显得惊恐又悲愤——是个听上去相当清脆的少女嗓音,在这个光景里,虽然多少走了腔调,但仍不失其优美:“郭大发,郭大发,你……你简直狠心狗肺,涡灭天良,毫无人性……你怎么可以起这无耻念头?又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你不怕王法、不怕天理、也不怕遭到报应么!”嘿嘿狞笑,那郭大发狂声道:“小妮子,少给我来这一套,今天我只要你,除了你之外。老子是一概不论,一概不理;你顺着我,万事皆休,否则,嘿嘿,莫怪老于心狠手辣!”
车中,姓乔的少女尖锐地叫喊:“你这没有良心的下流畜生,我爹对你一向不薄,每次到‘白杨镇’,那遭不是叫你的车,脚力钱多给你不说,逢年过节什么的我爹又几曾忘过加赏你的银子?就是你去年生了病,还是我爹不取分文替你医好的,我爹待你如此之厚,如此之仁,你就用这种手段来作回报?”郭大发似是楞窒了一下,却又随即怒吼:“再给老子休提这些!老子做的是生意,你们坐车当然要付钱,莫非老子是现该白搭的?你爹那老东西要叫老子的车,是他自愿,没人逼着他,老子有病,也是他自己要逞能给老子治,他不收钱是他活该,老子不领情,什么鸟的仁厚?老子通通不理这一套!”
姓乔的少女激昂地叫:“忘恩负义,没心没肝的畜生,郭大发,你枉披着一身人皮了!”
郭大发咻咻地吼:“待老子剥下你那一身皮,再看你里头是啥个玩意!”那少女恐怖加上悸动地狂喊:“你敢,郭大发,你敢,我爹不会饶你……”“呸”了一声,郭大发不屑地道:“你爹?那瘸子?他能管个屁用?他如今不在这里,就算他站在眼前,他敢动一动,老子一嘴巴子能扇他三丈远!”姓乔的少女声嘶地尖叫:“郭大发。你这不要脸的卑陋东西,你以为我爹残缺老迈就可以欺侮?便是我爹找不了你,还有王法治你,还有乡里街坊的公义罚你!”
轻蔑地大笑,郭大发道:“你算了吧,贱丫头,今天的事,我不信你与你爹胆敢张扬出去,嘿嘿,一个未出阁的大闺女遭了这样的‘新鲜’,若是一旦传遍乡里,你还能混、还能活么?再说,即使你们父女不要脸面豁开了,老子大不了是一走了之,光棍一个,哪里不能闯天下,找生活,到头来,吃亏的是你还是我?不用想,你也该明白!”
车中的少女悲愤逾恒地哭喊着:“只要你敢动我一下,郭大发,我拼了一死也会揭露你的罪行,叫你受到报应,受到该得的惩罚!”
郭大发“咯登”一咬牙,恶狠狠地道:“你讲清楚,姓乔的小贱人,如果今天你不相从,或者有胆回去揭发,老子就把你活活剐在此地,老子至多远走他乡,但你死了却见不得人,甚至连谁杀了你都不会有人知道!”
姓乔的少女忽然像泄了气一样,不再喊叫,却那样悲痛地嘤嘤哭泣起来,哭得好伤心、好酸楚、好令人不忍……咆哮一声,郭大发怒冲冲地道:“哭,哭,哭你娘的什么劲?这又不是要抽你的筋、剥你的皮,这是大家快活的事;老子看上你,是你还长得像个人模人样。
姓乔的少女抽噎着,哀哀地道:“郭大发……你不可以这样作,更不应该这么昧着良心来糟塌我,我父女都对得起你,就不能算好,至少也不算坏,你没有理由如此来作贱我……”郭大发奸滑地笑了起来,“呵呵呵”地咧开大嘴:“妞儿,你要理由么?我告诉你吧,是你生得太标致了。”
那女娃子几乎就在车里对着姓郭的下了跪,声音好凄惨:“我没有看不起你,郭大发,我更没有不理睬你,我是个女儿家,总要有我女儿家的规范与仪态,我总不能像个男人一样和你联嗓不停……郭大发,求求你不要……不要糟塌我……女人的一辈子,守的就是一个“节”字,你坏了我的贞操,比杀了我尤要来得残酷……郭大发,求求你,就算你做好事,抬抬手,放了我,饶了我吧郭大发,你要钱,我身上还有些金链子,碎银子……还有十两的银票五张,另加我的几件首饰钗簪,通通都可以给你……如果你嫌少数,只要你说个数目,我回去定管央求我爹如数给你,郭大发;只求你饶了我,别作贱我……”郭大发粗暴地道:“少罗嗦,老子是人财都要,你爹那块老东西我也不会放过他,迟早也是诈他几文出来,但却不是叫你回去通风报信,等挖坑叫我去跳,娘的,你当我真粗?老子是张飞卖豆腐,‘粗中有细’,不会上你这臭丫头的当!”
那可怜的姑娘几乎就哭断了气:“行行好……郭大发……求你行行好……你放过我……我一辈子都会感激你……我永不向别人提起今天的事一个字……郭大发,你多福多寿,多子多孙,我供你长生牌位……你放了我,饶了我吧……”狞恶地笑着,郭大发狠毒地道:“臭妮子,我巴望着今天这个日子,业已不短辰光了,我时时盘算,刻刻思量,苦等着眼下的这个机会,好不容易捞上了手,天打雷劈我也不能松,想叫我敲退堂鼓,提也甭提,今天说什么你也得陪着老子痛快;多福多寿老子不想,多子多孙么,嘿嘿嘿,便全看你肚皮的本事啦,这个好兆头,可都得应在你身上呢!”
姓乔的少女简直哀泣得肝肠寸断“郭……大……发,不……作兴……这样的……这是……丧天……害理……的事啊……郭大……发……请看在……我爹……待你不杯……看在……我们父女……照雇你……好几年……的生意上……可怜……我还是个闺……女……高抬贵手……你……”郭大发瞪起一双牛眼,火辣地叫哮“臭妮子,你就生受吧,老实点依着驯着我,你至少能占个活命,否则,老子能叫你死都死得不干不净!”
那少女惊号着:“不……不……你不能……你不能……”一个箭步窜到车后,那郭大发宛若凶神附体,他猛力扭断了车后的木挡门扣锁,使劲往后扯带,只听得“克嚓”一声裂响,好家伙,那扇窄小的木挡门居然被他硬生生的扯落下来!
女人骇极地尖叫,拖着颤窒的尾韵,溢着哭音传出了车外,郭大发大吼如雷,疯狂了一样冲进车内,刹那间已抓着一个女人的长发将那女人拖出车蓬,又一腿把那女人端翻在烂泥地上!眯着双眼一直注视着这幕活剧——不,丑剧的敖楚戈,忍不住又叹了口气,可不是,没出他的预料之外,这是场逼奸的老把戏。
那跌滚在地下的女人,年纪大约十九至二十岁之间,因为隔得近了,敖楚戈便也看得清楚得多;不错,模样挺秀气,挺伶俐的一个少女,白白净净的,纤纤瘦瘦的,是属于那种温柔朔淑的小家碧玉型一一这样出身的少女,往往把贞洁看得比生命还更重要!
虽然,那女孩子如今长发披散,满脸的泪痕与满脸惊悸绝望之色,混身的泥污沾染,衣裙揉皱,但却仍掩不住她那一股楚楚人怜的韵致……。
那郭大发双目通红,射出两道宛若野兽般惩等原始的凶残及贪婪的光芒来,他面孔的肌肉紧扯,五官丑恶的裂扁,大张着嘴巴,口涎流淌,就和一头春情发动的雄猩猩一样扑向了地下的少女!摇摇头,敖楚戈汀着譬喻——饿虎扑羊,真像。
姓乔的少女凄厉地号叫着,拼命翻滚开去,但见泥浆飞溅,郭大发粗壮的身体便扑了个空:狂吼一声,郭大发一个挺身跃起,又一次转身急追,一边愤怒地叫骂个不停。
那少女几乎是连爬带滚地竭力挣扎躲避,奈何天雨地滑,遍处泥泞,她也只是仅有几次闪躲的机会而已——事实上,此情此景此时此地,便不是天雨地滑,她也一样逃不脱魔掌!
于是就在那少女堪堪奔到土地庙右侧那堵大半坍倒的残墙之前时,已被由后一个虎扑冲上来的郭大发撞仆倒地,不待少女稍有抗拒,郭大发一座小山似的粗大身子,已重重地骑上少女的腰背!
那少女痛苦地呻吟着,面庞侧面埋进了泥泞里。双手痉挛地前伸,刹时一个人就变成了半个泥人了!
郭大发坐在少女的身上,先是猛挥手中藤鞭狠苔了少女儿下,然后,他把藤鞭掖回腰间,以蒲扇般的巨灵之掌抓住了少女的长发,用力往后扯起,又重重碰向地面,泥水进溅中,少女哭叫如号,惨不忍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