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铁衣回头望了一眼,这幢已被火焰吞噬了的屋宇,叹了口气,怅然走出了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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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去“虎头沟”已有百余里了。
马上,燕铁衣默不出声,眉梢唇角之间,蕴隐着深郁的阴影,答应屠森那三桩报仇之
举,只做了一件,他已感到心头的负担沉重,这不是打杀的问题,亦不是艰险的问题,乃是
一个道义上的问题,他不怕流血,不怕拚命,但要出师有名,占得住一个“理”字,生平他
最顾忌的便是罔论曲直,以非做是的行径,然而,眼前他却无法推却往里面去陷,第一桩,
已令他内疚神明,那第二桩,第三桩,还不知是个什等样的黑白之分?不过看情形,屠森占
得住“理”的成分不会太大,他所凭藉口,恐怕又是一股暴力而已了!
屠森也没有说话,形态上却更见阴鸷与冷酷,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天刀镂魂”,即使在
他没有杀人溅血的时候,模样也似带着一团冰雪般寒气逼人,就没有一丁半点的热络味道。
蹄声得得的敲击着地面,很单调,天气也很枯燥,那样的冷清同沉闷,再衬着渺渺茫茫
的荒野丘峦,就更窒翳得不成话了。
燕铁衣的心中就似胶合着一团黑雾,那等的阴暗又那等的腻味法,拨不开沉厚的氲氤,
益发觉得恹恹憎憎提不起精神来了。
忽然,一边鞍子上的屠森冷冷的开了口:“燕铁衣,你在想什么?”
燕铁衣横了屠森一眼,淡漠的道:“什么都在想,你要我告诉你那一桩?”
屠森僵硬的笑──纵使这僵硬的笑容,也挺不常见──他道:“别在话中带刺,我判断
你包是在叽咕我吧?”
燕铁衣明明白白的道:“如果你认为我会暗里颂扬你,那就是你我当中的某一个人脑筋
有毛病了!”
屠森道:“你倒相当坦直。”
目光飘向一边,燕铁衣道:“为什么要掩饰?”
歪头注视着燕铁衣,屠森道:“燕铁衣,让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每个人的心性不同,
习惯有别,作风也大不一样,你有你的行事手段,我有我的一贯方式,我的所行所为,你或
者不尽满意,相似的,你的观念看法,我也未能苟同,我并不勉强你接受我的意念,而你,
也不必耗费心思来勉强我与你协调一致,本来,我们就是两绝对无关的个体,彼此之间,又
如何能够事事融合?”
燕铁衣平静的道:“我没有这样的奢望──能够与你‘协同一致’,更不敢盼你同我事
事融合,屠森,我只是站在一个同道,一个朋友的立场,奉劝你做一个真正的武人,平和,
宽大,有涵养的武人,向你做善意的陈谏,无论我们是混的那一行生活,杀戈与血腥总不是
唯一适应的手段,以威来服人远不如以德来感人,刀锋是锐利的,却比不上以正当的心术来
超渡对方更为有效,暴力不能持久,反会拖累了自己。”
屠森不屑的冷笑道:“燕铁衣,我了解这一套比你更透澈,说出来比你更动听,但这却
只是挂在嘴皮子上用来骗骗那些‘老憨’的,真正的应世之道,除了现实的力量,你还能到
那里找其他的法门?”
燕铁衣摇头道:“屠森,你已是不可救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