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进门时一个跟头翻跌。
燕铁衣赶紧起身扶住了那老者,又把对方引到自己坐的椅子上,一边歉然道:“承情魏
老哥亲自跑了一趟不说,竟把安老丈也惊动了,打扰各位,实在于心不安。”
魏村长一张胖黑脸由于来去赶路太急的原故,涨得紫红泛油;他一面擦着汗,一面喘着
气道:“大当家的太客气了,这可是桩大事,我叫他们去不放心,还是我自己跑一趟比较扎
实,又怕安老瞎子漏了什么话,索性把他一起带来向大当家的面禀。”
那翻动着一双潮湿红烂眼睛的枯乾老头子,形色十分惊恐怯惧,他黏塌塌的眼皮子合着
下眼睑一起颤动,声音里带着哆嗦:“大当家啊,青天在上,你可得明镜高悬,莫要冤了我
哪──我先前向村长禀告的句句是实,字字不假,若有欺瞒,你便把我活剥了这身老皮,我
也不敢哼上一哼;村长知道我老瞎子,生平安分守己,不打诳语,眼睛虽是半瞎不明,看不
灵光,心地却是亮光光的。”
燕铁衣忙道:“老丈,你误会了,我没有说不相信,更无权来逼迫你,我只是来此向各
位打听这桩事,各位愿意帮忙,说与我知道,自是感激不尽,否则,我也只好转身上路,半
点不敢难为各位乡亲。”
安老瞎子呆了呆,这样的话,这样的态度,竟会出自黑道上一位霸主的嘴里?听听吧,
多么的熨贴,多么的温和,又多么的顺利,那怎么像是个长久生活于暴力圈的人所该带的习
气?反倒真似个恂恂儒雅的后生了呢。
魏村长急道:“老瞎子,你甭净说些废话,我们大当家的自来为人和善大度,敬老尊
贤,又怎会难为你?你赶紧把该说的话向大当家禀明了,别唠唠叨叨的反惹大当家不高兴!”
燕铁衣温和的道:“不忙,慢慢来,慢慢来。”
吸了口气,安老瞎子宽心的道:“可把我老头子吓了一身冷汗哩,大当家的找我,先一
阵里,委实骇得我不轻,唉,庄稼人,没见过世面,只带着一身土腥气,大当家的可得多担
待,多包涵啊!”
燕铁衣笑吟吟的道:“老丈言重了,其实我又何尝不是农家子弟出身?只是不幸,闯进
了江湖圈子,抱着刀头,领着这群苦哈哈混碗饭吃,说来说去,比老丈更不见强,彼此彼
此,老丈可别高抬了我。”
安老瞎子乐开了,他那曾见过这种平易近人的强梁大豪,江湖巨霸?简直就和同村的邻
居街坊或乡里子弟并无二致嘛;心里一落实,胆子也大了,于是,便详详细细,近于罗嗦的
把晨来的那位孤身少女求助的事述说了一遍。
燕铁衣凝神静听着,表面上并无丝毫不耐的神情──虽然,安老瞎子所说的,几乎与魏
村长讲过的没有一点不同。
接着,魏村长把手中蓝布包袱里的东西摊开,呃,不错,是一袭撕掉上身,只剩下腰裙
的白缎女衣,犹是湿的呢!
安老瞎子又伸手入怀,颤巍巍的掏出一枚精致细巧的白玉指环来,双手奉向燕铁衣。
燕铁衣没有接,头也不回的问崔厚德:“这枚指环,确是舒妲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