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他又寓意深刻地道:“燕老弟,他们并不是容易退让的
人,这在他们而言,已经十分委曲求全了,他们所要的是个面子──这皆是因为他们发觉你
是燕铁衣的原故!”
笑笑──却没有一点笑的味道,燕铁衣声音也是冷冰冰的:“李前辈,容我向你奉告我
的由衷之言──邓长并没有犯下那奸杀之罪,凭什么要斩去的双腿!我的行为亦无过失,凭
什么该摆酒陪罪?这是一种荒谬的,可耻的,嚣张到近乎愚昧的要求;‘拗子口’只是处山
野荒地,不在龙脉上的小集埠,想不到却也出了这么一干昏聩不明,自以为是的白痴之
属!”
李凌风暗里老脸一热,忙道:“不过,我劝你再考虑考虑………”
燕铁衣斩钉截铁地道:“我是要考虑,李前辈,但我考虑的不是他们的要求,而是我个
人的手段──他们明知邓长是‘青龙社’的一员,却毫不留情的以罪名坐实,用酷刑相加,
更处心积虑欲置之死地,这对邓长而言,固是冤屈,是迫害,是羞耻,对我整个‘青龙
社’,又何尝不是一种侮辱与藐视?这些,他们必须还我一个公道!”
乾笑着,李凌风道:“这是彼此的立场问题,燕老弟………”
燕铁衣冷凛的又道:“为了辩明一个是非,一个清白,一个真相,一个公理,也为了替
那惨死的少女申冤,使那狠毒狡猾的凶手受到应得的制裁,我不但不能答应他们的要求,更
要在这里查清事实,求个水落石出──不论在任何压力胁迫之下!”
李凌风道:“可是你不要忽略了一点──他们并不易与的,正好相反,他们有很多奥
援,很多帮手,其中有些确是强者,而这些人不见得会惮忌你;燕老弟,这是一股相当的力
量,所以,你再三思!”
摇摇头,燕铁衣道:“多谢前辈的那点‘心意’。”
叹了口气,这位“笑天叟”道:“老实说,我在未来之前,便晓得这条路行不通,你是
断不会接受他们要求的,如今果然未出所料──不过,我自己倒有个办法,燕老弟,武林中
杀气本已够重,江湖上也纷乱不已,实不宜再起兵刀,闹得血雨腥风,为了仁恕的原因,你
何不就此一走了之?带着邓长一起走?我甚至可以做你的掩护!”
燕铁衣肃穆道:“李前辈的磊落胸怀,佛心一片,我是感佩莫名,然而,前辈可也想过
这乃是姑息,是畏缩,是纵容?黑白不分,是非不明,受屈者受屈,为恶者为恶,仁而不
仁,恕亦不恕,这还成个什么人间世,我们还算打着什么‘替天行道’的招牌?佛亦云:因
果循环,报应不爽,又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佛也不佑歹恶,主张报应,那杀人害人的真
凶,我们又怎能任他逍遥于苦海之外?”
窒迫了好一阵,李凌风也呐呐地道:“我……我只是担心事情扩大,杀戈不息。”
燕铁衣狠厉地道:“以杀止杀,以杀行仁,本也是千秋不变的定律──十恶不赧之徒,
除了杀劫,还有什么更好的维护善良的手段?”
沉默片刻,李凌风离坐而起,表情已显得悒郁起来:“天亮之后,这里怕就不得安宁
了。”
燕铁衣徐缓地道:“我并不觉得意外,前辈,更明确的说,我早已在等待这一刻了。”
搓搓手,李凌风苦笑道:“我受之托,恐也免不了将有得罪之处。”
燕铁衣谅解地道:“前辈放心,我自有斟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