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真慢慢蹲在包要花面前,这时,他惊惊的发觉包要花浑身上下凝结着已成为呈紫色的血块,包要花那一头乱草似的头发也显得更邋遢污秽了,项真吸了口气,再低沉的道:“老包,是我,项真……”全身蓦地抽搐了一下,包要花似突地自一个噩梦中惊醒,他用力摇摇那乱发蓬松的脑袋,直直的盯着项真,宛如他已经有几十年,甚至几百年没有见到他了一样,语声存着过分惊喜后的颤抖:“公子……果然是你……呵呵……果然是你,我还以为又是在做梦……”是什么苦难将这位啸傲江湖,狂放不拘的好汉子折磨成了这样?是什么恶毒的手段将这位铁铮铮的男人弄成了这么颓唐,项真一口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他沉默着,用力拗断了包要花的手铐脚镣,又迅速以同样的方法解除了晏立和他女人的栓桔,晏立的情形较包要花稍好;项真在为他弄断脚镣时,这位有着满嘴大胡子的硬汉哆嗦着道:“恩公……你可来了,你不知道他们是如何折磨包老前辈的……他们由外面的两头畜生每天敲打包前辈三次……每日只给包前辈孩子巴掌大的一块粗饼……最狠的,他们在晚间都由一个老婆婆拿进一只丑恶的蝙蝠来吸食包前辈的鲜血……还有,还有……”包要花沙哑的“呸”了一声,愤怒的吼:“晏立,你他妈就不会少说几句!”
项真温柔的拍拍包要花,低沉的道:“别生气,老包,只记着一点,我们吃的苦,受的罪,我们都将以千百倍的代价要他们偿还!”
说着,项真扭转头去,谨慎的再为君心怡解脱了身上的镣铐,君心怡面庞上的绷带早已解下,那张如花似玉的脸孔上展现着一片令人伤心的瘀紫与斑斑的乌黑痕迹,这样,她形容异常的狼狈与悴憔,在狼狈与憔悴中,有一股难以言喻的凄恻与无告,君心怡自项真进来开始,一直到现在,都紧紧的闭着眼睛,没有吐露一个字,没有任何一丝可以代表她内心情感的流露,她只是沉默,而这沉默,又是如此般的绝望,如此般的断人肝肠。
项真到最后才来探视他心目中最关切的人,这原因很简单,因为他太关切她,他不敢太早知道她的痛苦,纵然他早晚也会知道,而且,他也明白这痛苦必定已经形成,已经无可避免。
拗断了那只原本嫩白纤细的脚踝上的丑恶的镣铐,项真轻柔的抚着那脚踝上的两圈乌痕,暗哑着嗓子道:“姐,苦了你!”
君心怡摇摇头,仍卓闭着眼没有说话,包要花舐舐焦裂的嘴唇,沉重的道:“君姑娘脸上的火伤未愈,他们就强将绷带解了下来,又不给换药洗拭,这种火伤,最怕的就是如此……”项真仰起头来,脸上平静得没有一丝表情,他只静静的注视着壁顶,但是,包要花却深深的颤惊了,他贴切的明白,当他这位挚友如此的时候,是代表着一种什么意义,代表着一种什么血淋淋的企望。
包要花咬咬下唇,低哑的道:“老弟,你又在想什么?”
项真目光平视着包要花,目光里,有一抹自嘲的冷酷与狠毒,他摇摇头,凄然一笑:“没有想什么,老包,你知道的,我没有想什么。”
包要花犹豫了一下,谨慎的道:“君姑娘脸上的斑痕,只是未曾做适当的调理而留下来的痴印,如果加以细心疗治,极有希望复原,老弟,你不要又动了杀性,老弟……”项真站了起来,岔开话题:“老包,你自己能否走动?”
包要花叹了口气,道:“勉强可以。”
转过身,项真又道:“晏立,何如?”
晏立早已站了起来,他一挺胸,昂然中带着虚弱的道:“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