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日穿了一身靛青的云杉,衣襟遮得严实,宽大的袖口处勾勒了好几处松竹,握着狼毫的手指修长冷白,骨节分明,似根根颀长的青竹,君子端方,举世无双。
谢言抄写经书时,从来都是看一遍便能将其通背下来,未将目光落于经书上,而是娴熟地运笔,纤长而浓密的眼睫遮住凛凛的灰瞳,薄唇微抿,鼻梁高挺,他光是静静地坐着写字,便已经美得如一副泼墨山水画。
“谢言,”我快步上前,死死拽住他袖子,用手掌掩住半边的嘴巴,眼睛左顾右盼后,神秘兮兮地与他说,“你知道我方才瞧见什么神奇的东西了吗?”
谢言对我卖的这个关子并不感兴趣,而是将幽深的目光落在我汗湿的脸颊上,灰瞳藏着汹涌的海浪,长眉微微蹙起。
我刚一见着那个奇景,便从外边跑了回来,因而面上额上都汗涔涔的,又因为身子弱,呼吸便喘个不停,面颊上都陀红一片。
我见谢言只是望着我,却没有开口的意思,便扁起了嘴,垮着个脸道,“你怎么不问我,是什么事情?”
谢言并未回答我的问题,只是寒着一张俊脸将我看着,这一般是他不悦的前奏。
我本想认怂道歉,但下一瞬,他的指尖带着微凉的温度缓缓落在了我的脸侧,轻轻地将我脸上的汗珠一一擦去,神色专注且认真,如同对待什么名贵的瓷器。
我像是被轻柔的羽毛拂过脸颊,几乎是怔楞在了原地,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这是谢言第一次主动触碰我,还是碰我的脸颊,帮我擦汗,我心里绽放起了灿烂的烟火,甚至抑制不住唇角的笑意。
反而是谢言表现得极为淡定,他掏出袖中的巾帕细细擦拭手指,又淡淡问我,“是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