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吃完饭了】
【你今晚要回明水湾吗?】
她今天和齐衍一起去吃饭,晏析知道。
【有什么事吗?】
林以柠秒回:【没事呀,随便问问】
她字里行间带着轻快甜软的语气,可见心情很好。
晏析捏着手机的力道倏而收紧,沉默了许久,合眼又睁开。
眼底的异色消退,他拿起椅背上的外套,走出了办公室。
走到停车场的时候,晏析远远便看见了一个人。
他上一次见晏正昭,应该还是在两年前,他亲手将他踢出信远的董事局。
晏正昭看起来苍老了许多,不复从前的意气风发,这几年闲在家中,身材也有些走形,开始有了老年人的样子。
看到晏析的一瞬,晏正昭便怒不可遏,“逆子!你连自己的家人都算计,狼心狗肺的东西,老子这些年真是白养你了!”
晏析站着不动,唇角勾起凉薄的弧度,“上梁不正下梁歪,我狼心狗肺,可见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语气淡然,甚至带了几分玩笑。
晏正昭气结,“那是你妈妈和你弟弟,你怎么能下得去手!”
“我妈早死了。”晏析开口,唇角的弧度更甚,徐徐开口:“你还记得她是怎么死的吗?不堪病痛的折磨,最后用剪刀捅死了自己。那个时候你在哪?”
那个时候的晏正昭,在和梅萍、晏槐一家人其乐融融。他从不过问妻子的病情,也没有关心照顾过一天,甚至连妻子生下的孩子都不甚待见。
两人本就是家族联姻,在晏正昭眼里,温柔小意会撒娇使性子的梅萍显然更合他的心意。
可如今再被晏析提起发妻,晏正昭眼中却闪过一丝茫然,原本的戾气也一点点在消退。
他咽了咽喉咙,再开口时,语气里带了几分祈求,“小析,你能不能放过梅萍?”
晏正昭上一次叫他“小析”,还是在晏析五岁生日的时候。
“不能。”
凉薄的两个字。
晏正昭身形蓦地一晃,自知这一次晏析绝不会心慈手软。
昔年的幼子早已长大成人,不会再受人摆布,他有足够的能力,也有足够的资本。
晏析没再理会晏正昭的虚弱和恍惚,迳直从他身边走过,开了车锁。
上车、发动引擎、系安全带,直到车子从晏正昭身边缓缓驶过,晏析始终都没有再给对方一个眼神。
他早就没有父亲了,也早就不贪恋所谓的父爱。
车子汇入车道,冬夜的京市依然冷清得繁华璀璨。
霓虹熠熠,行人寥寥。
林以柠和齐衍吃完饭已经快要九点,告别了齐衍,她犹豫了好久,打算去明水湾。
她有点想晏析了。
去地铁站的路上,林以柠路过一家花店。
隔着明净的漆绿玻璃窗,雪白的栀子花被绿叶簇拥,正含苞待放。
栀子花喜暖,每年的四五月份才会盛开,冬天是它的休眠期。
林以柠好奇,走进花店,袅袅香气袭人。
莹白的花瓣收着,上面挂了露水,清新又干净。
店员走过来热情的介绍道:“这个栀子花是我们特殊培育过的,您要是喜欢的的话,可以带一捧回去。栀子花虽然看着素雅,但寓意温暖,很适合送给爱人和亲友。”
林以柠偏头看了看,“好,给我包一捧。”
林以柠到明水湾的时候,晏析还没有回来。
房子被收拾得干净整洁,平常也都是李嫂亲子过来打扫。林以柠经过主卧的时候,门压着一个小缝,余光里映入一抹滑凉的翡翠色。
林以柠没太在意。
她从储物间里找到一个花瓶,将新鲜的栀子花插在里面,准备等下给晏析一个惊喜。
左右无事可做,林以柠窝在沙发里玩手机。半晌,又起身在客厅、餐厅里溜跶。
经过晏析书房的时候,林以柠的脚步顿住。
林以柠还从来没有进过晏析的书房,倒不是晏析不许,而是书房这种地方,难免涉及到公司的商业机密,她心里一直有把度尺,不会轻易逾越。
可今晚,林以柠有些按捺不住。
书房的门开着,她在那一整面墙的书架上看到了许多关于临终关怀方面的书籍,有几本是她一直想找的英文原着。
当初在京大附属医院实习的时候,林以柠就知道晏析在了解和学习这方面的知识。
蹑手蹑脚地走进书房,林以柠在书架前站定,正要去抽那本英文原着,却看到了一旁更为特别的一本书——高三语文。
这是苏浙地区的教材,她之前也学过,啃了大半年,非常熟悉。
林以柠好奇,伸手将书抽出来,封面的下角已经有些卷边,书页散开,从里面落下一张明信片。
一张被团得已经发皱的明信片,上面绘着暗夜里的海浪和星空。
林以柠将明信片捡起来,翻过,背面写着娟秀的两个英文字母——q.y
作者有话说:
李嫂——听我说,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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