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五爷一惊,立即返身向外面看了一眼,这才走近杨文光的椅子前面,恶狠狠的,一句话也没有说,好一阵子,突然换了个笑脸,道:“老八!有什么话,先别急着说,等你把这身湿衣裳换下来,喝杯酒暖暖身了,咱弟兄们再细谈。”
于是,原本要紧张的空气,却一下子变得沉闷起来。
一张四方桌,对坐着两个各怀心事,各具阴狠的人,谁都没有开口说话,看样子二人全在心中揣摩着即将来临的危机,该如何的去应付吧!
杨文光换上一件丝绸夹袍,是天蓝色的,穿在他的身上还怪合身的,比起他那件紫色夹袍来,更能把他原本是总督衙门的副将,那种架式烘托出来。
酒菜很快的送上,韩五爷立刻摒退下人,把个客房门关得严密密的。
“喝吧!等你身暖过来,再仔细的说给我听!”
“我等不及!”
猛喝干杯中酒,杨文光边夹着菜,说:“五哥,秦岭四煞,全被人捉进宝鸡县衙了。”
韩五爷一听,大蒜鼻子一皱,两个大虎牙暴伸,“格砰砰”的双手骨节连响,低声骂道:“这四个不知死活的王八操的,五千两银子把他们烧昏头了,才几天功夫,就让人家拴住小辫子。”
一顿之后,韩五爷又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也算是折腾一夜的杨文光,几杯酒下肚以后,这才慢慢的道:“五哥!小弟可是一夜未合眼,指望着把这件事送进五哥的耳朵里,也好听你的指示了。”
韩五爷道:“你说吧!”
于是杨文光就把秦岭四煞被白氏父女追捕的情节,全说给韩五爷听了一遍。而且还把宝鸡县衙大牢的情形,也说了一遍。
韩五爷半晌未开口。
他在沉思,因为从他那一双长长的细眉,不时的在交互打结上,就可以看得出来。
杨文光在这个空档里,又一连三杯酒下肚。
突然间,韩五爷一拍桌子,道:“撒网捕鱼!”
杨文光一怔,旋即笑道:“五哥可有妙计!”
冷冷一笑,韩五爷道:“我问你,宝鸡县衙的大牢里,那四个畜牲的口风如何?挺得住大刑逼供吗?”
杨文光低头沉思一阵,道:“这很难说,不过照平日他们四个那股子狠劲,应该不会口吐真言,但谁也包不准他们其中哪一个,会临时来个孬种,这年头,有许多恶人,嘴皮子说的够狠,一旦到了大难临头,比个夹尾巴狗都不如。”
韩五爷一听,当即下了个决定,道:“既然你这么说,那你就赶着先把这件事办妥,完事以后,立刻在黑夜溜进大韩村,我等着你!”
杨文光一愣,道:“五哥的意思是……”
“这还要我明说?你去琢磨着办吧!”
一面站起身来,走到房门边,高声道:“取把油纸伞来!”
其实这时候,外面的雨似乎快要停了,拿油纸伞只是遮遮杨文光的那张脸而已。
于是,杨文光撑着一把猪血色油纸伞,离开韩五爷的那道后院门,也离开了大韩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