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勒德皱眉,出声训他:“认真……”
话刚开口,羊皮纸就闪过一道白光,变成了一只圆乎乎的小肥啾。
成功了。
即便塞缪尔并没有集中注意力念咒。
事实上,咒语只是为了加速魔法释放而出现的,并非必须。真正擅长魔法的人,可以随心所欲瞬发使用。
糖糖来这里,也带上了自己之前变出的小肥啾,就窝在头顶上。此时,它看到新的小纸鸟出现,顿时警惕,像主人在外面有了别的狗子一样,气得炸毛,飞到桌上,跟那只鸟打了起来。胖鸟互啄。
糖糖伸手去拦它们。两只小鸟为了不误伤到他,确实暂停下来,还亲密地蹭蹭他的手指,但紧接着,就会被另一只鸟凶巴巴地瞪,然后,它们不约而同绕开糖糖的手,继续打架,啾啾啾直叫。
米勒德看着这一幕,浅金色的眼底不由得泛起波澜。
塞缪尔带来的鸟距离刚变出来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好几天,却一直没有消失。此时它和新的纸鸟打架,也不落下风,足以说明塞缪尔体内的魔力有多丰沛,远超出这个年纪孩子该有的水平,甚至能跟高级魔法师比较。
在魔法鸟打得越发激烈,即将破坏桌子前,米勒德伸手轻轻一拂,淡光闪烁,新的小纸鸟消失不见,只剩下原先那只。
啾啾骄傲地挺起小肚子,仿佛自己赢得胜利,将外面的野鸟赶走了。
米勒德说:“不错,有些潜力。”
糖糖听到夸夸,这才恢复了点精神,挺直腰背,眼巴巴地看着米勒德,一脸快,再夸我我超厉害的表情。
沙发上的幼崽,和头顶窝着的一小团胖鸟,神态几乎一模一样。
米勒德轻咳一声,遮掩住想要翘起的嘴角。
“虽说如此,基础方面你也不能松懈,比如魔药课,各种魔物药草组合,放多少剂量,顺序,时长,搅拌方向等,必须全部牢记在脑子里。一旦出错,魔药坩埚很可能就会炸裂。”
“炸?”糖糖歪头重复,伸出两只小手,张开花花,“砰——这样子吗?”
“对,所以你一定……”米勒德正叮嘱着,一抬头,却看到眼前幼崽满脸的跃跃欲试,似乎很想看看爆炸现场。
米勒德冷脸,“坩埚炸了,我会扣你的平时分,这将影响到你的期末成绩。”
而期末,又会有家长会。任何一只幼崽都不会想被父母看到自己糟糕的成绩单。不得不说,这很有用。
糖糖果然蔫了下来,嘟着嘴,晃晃小短腿,乖乖应了一声,“好哦。”
虽然语气听起来不太情愿。
米勒德当着他的面制作魔药,中途还叫他过来,让他也试着做。因为米勒德身形修长,坩埚放置的位置也比较高,糖糖走过去,根本够不着,架子比他人还高。
于是,他很自然地抬头看向米勒德,张开双手,奶乎乎说:“抱抱”
幼崽不会想那么多,自己不够高,老师很高,他又很喜欢长得好看的老师。要抱抱,实在太寻常了,没什么要顾忌的。
米勒德却愣住了。他从来没抱过小孩。
他僵硬地站着,一动不动。
糖糖张开小手,发现精灵迟迟不抱他,还有些迷茫,以为他没听见,又软软地重复一遍,像在撒娇,“老师,抱抱”
米勒德抿紧薄唇,向后退了一步,指向角落,“那里有张椅子,你可以去搬来用。”
糖糖歪头,更疑惑了。为什么一个抱抱就能解决的事情,要这么麻烦呢?但精灵老师坚持,他就乖乖配合了,转身屁颠屁颠地跑去搬椅子。
路过桌子的时候,他发现上面摆放着一个花瓶,斜插着一根枯萎的树枝,叶片凋零,奄奄一息。
明明这样毫无生机的东西,不好看,一般没办法引起小奶龙的兴趣。但不知为什么,糖糖忽然想起了曾经跟爸爸一起去过的巨龙骸骨山,在那里,他发现了一朵绽放在尸骨上的鲜花,焕发生机。
此时,他有种熟悉的感觉,这根枯枝也在努力开花,想要活下来。
糖糖忍不住停下,伸手想要摸摸它。
但他的手刚伸过去,身体就忽然悬空,被一双冷白的手抱了起来。
米勒德将他抱到坩埚面前,离花瓶越来越远,并凝视着他的眼睛,冷肃命令:“不准乱碰我的东西。”
虽然米勒德一直表现得很高冷疏离,但并没有真的讨厌孩子,相反,他跟糖糖说话时,都是很认真的态度。糖糖感觉得出来,所以放松肆意。
不过,这次他是真的有些生气了。
糖糖愧疚地绞着小手,脸涨得通红,眼睛也有些发酸,但努力憋着泪包包,没有让它滚落下来。
“对、对不起,我觉得它很好看,想跟它打一声招呼,摸摸它,我不知道,不能碰……”
米勒德也没想到他会哭,神情稍缓,暗叹了一声,“算了,也是我没提醒你。这树枝对我来说很重要,而且很脆弱,只是碰一下,都不行。你也能看到,它快枯死了。”
糖糖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但随后,他又摇了摇头,认真反驳:“不对,它没有要死,我听到它说话了,它会开花的。它开出来的花,肯定很漂亮!”
米勒德微愣,“生命……它跟你说话?”
“对啊。”糖糖点头,眼睛装不下饱满的泪珠,还是顺着脸颊滑落了一颗,恰好砸在米勒德的手背上,留下一点湿润的痕迹。
米勒德这才回过神来,生疏地帮他擦了擦眼泪,“不说这个,你先做魔药。”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