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nono。”唐亦宁摇摇手指,“连酒水饮料一共吃了九千四,我看到发/票了。”
江刻惊呆:“什么玩意儿这么贵?!”
唐亦宁就开始给他讲那些食材的来历,江刻和她一样难以理解:“有病吧?为了吃几口菜心,把外面的叶子都丢了?”
“厨师说丢了,谁知道呢,搞不好炒给了员工吃。”唐亦宁说,“要是真丢了,我会把这家餐厅列为黑名单,浪费食物,天打雷劈。”
她丢开手机,窝在江刻怀里,江刻抱着她,手指有意无意地挠着她的腰,唐亦宁扭了扭身子,问:“江刻,你说,咱俩以后要是变得很有钱,会怎么样?”
江刻望着天花板,说:“换个大房子。”
“你怎么就知道房子?”唐亦宁不满,“比如说吃饭、穿衣服、开车,你会去那种高档餐厅吗?会买奢侈品大牌吗?会去买个法拉利开吗?”
“法拉利?”江刻说,“我比较喜欢兰博基尼。”
“……”唐亦宁,“那你钱够了会去买吗?兰博基尼。”
江刻笑起来,摇头道:“应该不会,可能会去租一辆,开一礼拜过过瘾。买的话那得多有钱?身家几千万都不见得能下手一辆兰博基尼,很多有钱人资产都抵押着的,现金流一点儿都不多,我老板也就开辆宝马。”
“那穿衣服呢?”唐亦宁问,“爱马仕、lv、gucci、香奈儿、普拉达……有钱人买那些,是不是就像我们去超市买包薯片一样随意啊?”
江刻说:“不知道,反正我是觉得花几万块买个包,特别傻逼。”
唐亦宁用手指戳他的胸:“所以你就不是那种奢侈品牌的目标消费群。”
江刻说:“我是兰博基尼的目标消费群。”
“兰博基尼谢谢你哦!”唐亦宁哈哈大笑,毫不留情地嘲讽他,很快就换来江刻的报复:一个绵长的吻。
他揽着她的腰,半阖着眼,嘴唇温柔地流连在她唇上,舌头探进去轻轻地勾,嗓音低沉:“你吃苹果了。”
“嗯,我好饿啊……”唐亦宁在他怀里软成一滩水,“苹果快吃完了。”
江刻吮着她的唇,说出口的话带点含糊:“我再去买一箱。”
“搬完家再买吧。”
“也行。”
忘掉那些远在天边的奢侈品牌和兰博基尼,一碗香喷喷的梅干菜扣肉才是江刻和唐亦宁当下能触碰到的幸福。
两人坐在写字台前吃饭,江刻从黑乎乎的梅干菜堆里夹起一块肉,发现是全精肉,直接夹到唐亦宁碗里,说:“这个周六日窗帘和墙布都会弄好,下周三之前必须搬家。我本来想让房东宽限几天,让我们下周末搬,他没答应。不答应就算了,我下周二或周三请个假,你呢?你能请假吗?”
唐亦宁说:“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去厂里培训,不去的话应该可以,去的话估计不行。”
江刻说:“没事,大不了我一个人搬。”
唐亦宁吃着肉,问:“要请搬家公司吗?”
“不用,就这么点东西,家具都是房东的。”江刻回头环顾这小屋,“我自己开车搬,最多两趟。”
唐亦宁想起包阳台的事:“咱们阳台还没包呢,不包了吗?”
“暂时先不包了。”江刻说,“钱不够,以前的租户也那么住,问题不大,等发了年终奖再说。反正马上就要冬天,洗衣机放阳台上,太阳也晒不坏。”
唐亦宁咬着筷子点点头:“好吧。”
——
第二天,因为接到莫惠清的通知,望金拉链钱塘办事处业务部的员工几乎都来了办公室,参加中午的迎新午餐。
整个办事处全员出发,步行去附近一家餐厅吃饭,近三十个人,周雯定了三桌。
唐亦宁第一次正面看到孟杨,那是个高而瘦的男人,三十出头,利落精干,五官偏硬朗,看着不好惹,人缘竟是还不错。
他管杜春强,把杜春强介绍给手下四个业务员,整个二部全员男性,被周雯笑称为和尚组。
三部经理叫高琼,是一个和彭玉年龄相仿的小姐姐,也是个社牛。任颖是她手下,两人一碰面就开始大聊育儿经,讨论起小朋友幼升小的话题。
唐亦宁认识了和自己同在一部的五个同事,两男三女,都挺和善,莫惠清把唐亦宁托付给一个叫程娟的老业务员,让她带唐亦宁跑两个月客户,熟悉一下业务。
唐亦宁有点失望,以为自己会一直跟着莫惠清,又发现任颖和杜春强都是跟随老业务员,而不是跟本部经理,立刻就释然了,觉得昨天去见霍云舟,大概就是莫惠清想看看她面对客户时的表现,纯属偶然。
饭桌上,大家边吃边聊,莫惠清把孟杨和高琼都叫到一桌,顺便和他们谈事。有人问孟杨,广州工厂最近怎么样,是不是还像以前那样乱成一团,孟杨烦得要死,摆着手说:“不要再和我提广州!妈的,那边已经搞不好了!早点倒闭吧!别他妈拖我们这儿后腿。”
莫惠清瞪了他一眼,孟杨不敢再乱说,唐亦宁小声问身边的程娟:“程姐,咱们广州那边的工厂很乱吗?”
程娟三十二岁,已经在望金干了六、七年,压着声音说:“去年广州那边出了点事,公司和几个老业务员打官司,官司是赢了,结果老业务员全走了,还带走了手里所有的大客户。那边一下子乱了套,这边就派孟杨过去想把业务重新抓起来,可他在那边待了一年,被整得够呛,今年年中逃回来,说不管了,非要他去管,他就辞职。”
唐亦宁问:“那那边现在是谁在管?”
程娟说:“厂长是有的,管理层还留着原来的几个,就是业务没人管,剩下的业务员各干各的,生意差得一塌糊涂。工人没工开,钱就少,很多人辞了职,整个分厂现在就是个摆烂的状态,我觉得迟早要关门。”
唐亦宁:“那边那种情况,会影响我们这边吗?”
“不会,放心吧。”程娟很耐心地讲给她听,“那边之所以会设分厂,是因为十年前我们这边的业务越做越大,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客户都在广东。你应该知道,广东也是服装大省,从我们这儿把货运过去成本很高,孙总就去广州考察,收购了一家小拉链厂。我们这边出技术、设备,派出管理层,让他们按照我们的生产流程、质检标准来运营,慢慢的就变成望金在广州的分厂。”
程娟喝了一口茶,继续说,“头几年生意还不错,后来,管理层慢慢撤回,他们的家都在钱塘嘛,就把管理权交给那边的本地人,一下子天高皇帝远,他们就不按我们这边的标准来了。去年几个老业务员在外头接私单,被公司发现后打官司,最后就闹成现在这样子。我们这边一直管得很好,生意多到做不过来,现在广东那边的客户指明了要我们钱塘的工厂来做,不要广州分厂做,你说说,那破厂子不就是在拖我们后腿么?”
唐亦宁懂了,抬头看孟杨,他正和莫惠清凑在一起聊天。
这个凶巴巴的男人似乎很怕莫惠清,对别人说话粗声粗气,碰到莫惠清就秒怂,也是很有意思。
就这样,唐亦宁在望金拉链做起了初级业务员,后面的几天,她每天跟着程娟出去见客户,去服装厂或外贸公司,一天要跑好几家。
拉链的订单不比面料,一条拉链便宜的才一块多、两块多,最贵也就十几块,每个订单都很细碎,业务员不能出错,待在厂里的跟单员下单时更不能出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