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临闭了闭眼,似乎要彻底放弃挣扎,艰难道:“是。”
“一次恋爱都没谈过?”
“从来没有。”
“好笨,您怎么那么诚实。”江眠忍不住轻笑。
“……对不起。”
“这是在夸你,别道歉,”江眠摩挲着他骨节分明的手,“但是晏总,虽然公司没有严令禁止,但好像也不太鼓励办公室恋情。咱们寰宇的艺人想谈恋爱都要提前上报呢。”
晏临微微抿唇,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他也明白现在的职业关系,不太合适。
分明连手都牵在一起了,晏临却硬是没有发现江眠的态度转变,还在悄悄感到低落。
真是傻乎乎的。
“难过了?”江眠勾了勾他的指尖,声音放柔,“好吧,晏总,我会给您一个机会。”
晏临险些没反应过来,脑海中焰火盛放,呼吸不由自主地变慢。
他眼睛一点一点亮起,小心翼翼道:“真的?”
“真的,”江眠说完,忽然又放开了他的手,“不过现在,您应该好好睡觉。”
“……嗯。”
兴奋与低落,仿佛只有一线之隔。
晏临已经开始怀念江眠指尖传来的凉意。
“如果有事我会及时通知您,别担心,”江眠站起身将西装外套扣好,慢条斯理整理着袖口,态度一转,“如果您不好好睡觉,我就收回之前的话。”
晏临:!
他以最快的速度摊开了被子。
下午,当如海成山的文件被清理殆尽,江眠终于得以了解……他家晏总究竟是如何追人的。
晏临给他发了一份图文并茂的个人履历表。
从出生的医院开始,到后来上过的幼儿园,中学大学研究生,在哪个班级哪个专业,都写得极为详细。
在这下面还有他的家庭组成,固定财产数目,大大小小的公司股份占比,甚至是未来流动资金的走向预计……
江眠难得感到如此目瞪口呆。
晏临究竟是什么时候准备好了这些东西,未免也太过迅速了一点!
这份满满当当的诚意,哪怕是要去相亲都过犹不及。
江眠忍不住弯起唇角,看了一眼身边颇为紧张的晏临,又看向他小时候和晏遥合拍的照片。
那时候他才多大,就穿上了剪裁精良的小西装,板着脸露出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尚未消退的婴儿肥,让他的脸显得相当柔软好捏,但那股骨子里的冷淡气息依然穿透了纸面。
看起来,和其他小朋友根本不像是在同一个世界里。
“您小时候超级可爱。”江眠认真评价道。
而晏临却不太自在。
江眠故意侧过身问:“晏总,您不这么认为吗?”
“我觉得很傻。”晏临抿了抿唇。
“哦?那您为什么要给我看呢?”
“既然你给了我一个机会,我想尽可能诚实一些……”
“尽可能。”江眠微微挑眉,发现了他话中的重点。
但没等晏临想要出言解释,江眠就弯起眸子:“您别着急,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秘密。其实很多事情可以顺其自然,就像今天,您恰好发现了我的秘密,我也因此收获了很多。”
“你的意思是,那些骚扰信息?”这件事晏临依然非常在意。
“嗯,所以现在我才可以确定,您并不是想要以权势压人。”
“为什么……”
“因为我其实很适合被威逼利诱……晏总,我很穷的,好不容易才争取到入职寰宇的机会。除了这份工作以外,我再也没有别的东西可以依靠,”江眠支起下巴,坦然道,“您应该知道我的情况才对,想要得到我这种人,分明很好下手。”
晏临不喜欢听江眠这样说,却没有立场对他生气。
他眉头微皱:“寰宇的背景调查不会涉及,我只看过你在海外的学历与工作经验。”
“全额奖学金看起来很光鲜吧?但实际上在读书的那几年,学校助教,实验室助手,食堂收银,中餐厅里没有小费的服务员……能做的,我全都做过,还是不够,”江眠轻声道,“最开始我差点连机票钱也买不起,多亏了您父亲创立的助学基金,我才有机会更进一步。”
这是原主的真实经历。
单亲家庭,赌鬼父亲,性格内向。
好不容易收到了全额奖学金的录取通知,他便奋不顾身地远走他乡。因为他知道自己出身不足,只有足够高的学历,才能让他有办法快速找到合适的工作,回国还钱。
原主所缺少的从来都不是勤奋与天赋,而是爱。
所以才会被那个显然嗜赌成性的渣爹抓得严严实实。
就连来到寰宇集团,原主的心态也并不单纯。除了报恩,还有在恩将仇报之间徘徊纠结的痛苦,被那些与他无关的赌债牢牢捆住。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的经历。但无论如何,无论是谁,都不应该遭遇这些,”晏临认真道,“江秘书,你是寰宇的员工,哪怕我没有对你……只要向法务部门上报,寰宇都会为你提供帮助。”
“别道歉呀,这和您没有关系。我只是感到诧异,这种趁虚而入的大好机会,您却在认真教我该如何正确应对。晏总,您可真是……”江眠轻轻笑着,反倒温声细语解释了起来,“您看,我又穷又缺爱,还受过您家里巨大的恩惠,难道不是轻轻松松就会上钩了吗?”
晏临对这样的设想感到不太自在,愈发正色道:“我绝对不会这么做,也从来没有过这种打算。”
“可您分明可以温柔地安慰我,抱着我说一切有您。只要稍微对我深情一些,让我感受到自己也值得被爱,不知不觉,我就会主动陷进去了,”江眠再次扣住了晏临的手腕,稍稍用力,“到时候,您再忽然对我若即若离,保持神秘与距离感,让我感觉到危机……我岂不是任您拿捏?”
江眠说出口的话越来越吓人,看向晏临的目光也似笑非笑,让人摸不清他真正的情绪。
晏临被捏得有些疼。
不知为何,他觉得江眠的这道视线是在看他,而又不是他。
这些话是对他说的,却又有着更深层的意味。
没等晏临理清心中所想,江眠却站起身又凑近了些,伸手把他困在了那狭小的办公椅之间。
“怎么样,没想到我是这种人吧?”
温热呼吸扑撒在脸侧,那对微微扬起的唇也近在咫尺,只要晏临稍一倾身,便可与之相触。
晏临不由得喉结微滚,如同被迷了心窍般诚实地回答:“……没想到。”
“所以晏总,您就这样傻乎乎地把家底全都掏出来给我看,后悔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