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皇后若是被废,转眼间他就成了废后之子,高昊占嫡占长,只要高昊活着一天,他就没有半分大义可以问鼎皇位!
高昱扫了一眼跪了半堂的朝臣,长袖一挥,毫不犹豫的转身而去,既然竖子不仁,就休怪他不义了!
早朝纷争很快传到了后宫之中,叶倾听到这个消息,整个人都傻了,她下意识的看向了高昊——老高家一个比一个脑残肿么办!
高昊也怔了一怔,没想到,他不过想后宫再添几个小兄弟,削弱三皇子得宠的影响,显庆帝转眼却做了这么个决定,若是叶贵妃被封为后,那三皇子可就是中宫嫡子了,筹码瞬间又加重了不少。
高昊轻轻敲击桌面,罢了,唯今之计,也只能静观其变了,反正显庆帝脑子进水,下面的朝臣们脑子还是挺好使的,不会让显庆帝轻易得逞。
他吩咐下去:“关紧宫门,这几日,凭腰牌进出。”
连续三日,朝堂之上,众臣和显庆帝之间越演越烈,第一日开始有半数朝臣跪在了殿上,到了第三日,开始有士子自发的跪在了午门之外,黑压压的一片,足足数千人。
甚至连国子监的监生们也有不少跑来助阵,这一场废后风波,转眼间就把梁京的大半读书人都牵涉其中。
每日早朝,显庆帝只咬定废后不松口,朝臣的劝诫半句也不肯听,到了第四日早上,陈大学士将要出门时,郑重的吩咐老妻:“把我那口桃木棺材搬出来吧!寿衣什么的,你带着几个儿媳,抓紧赶出来。”
时人有备下寿材的习惯,之后每过一年,往棺上刷一道漆,若是活到七老八十,棺上怎么也都有二三十道漆了。
陈大学士为自己准备的棺材,却不过刷了十道漆而已。
陈夫人闻言,悲恸莫名,知道陈大学士是存了死谏之心,簌簌的泪水就落了下来,年轻时对陈大学士的称呼脱口而出:“陈郎——”
陈大学士身体一僵,半晌伸出手去,轻柔的抚了抚陈夫人的长发,却对几个儿媳道:“好生照看你们母亲。”
话罢,他毅然转身,身后传来了阵阵呜咽之声。
陈夫人泪眼扫过几个儿子,最后捉住了小儿子的手:“丰仪!你劝劝你爹,劝劝你爹啊!”
陈丰仪面沉似水,他如今不过是翰林院的一个七品编修,连朝会上面圣的资格都没有,又如何去劝!
陈大学士往日都乘轿上朝,今日却选择了安步当车,他身穿一品麒麟袍,面目肃然,行在前面,身后紧跟着四个抬着棺材的家人,又专挑高街正路而行,醒目至极。
“快看,那不是陈大学士么?!”
“他这是要带着棺材上朝么!”
“陈大学士怕是已经存了死谏之心了!”
“快跟上,我等要为陈大学士壮行!”
路两旁的门户中,不断有行人奔出,先还是一些头戴书生巾的读书之人,然后是粗通文墨的商贾,接着是布衣草鞋的平民百姓,扶老携幼,浩浩荡荡,从陈大学士府到皇宫,一路上绵延不绝。
陈大学士一路行到了午门前,回首作揖:“多谢诸位父老乡亲为陈某壮行,陈某若是身死,还望诸位莫要放弃,唯愿我大梁威武长存!”
他开口时,众人便已经安静下来,听到他一句唯愿我大梁威武长存,登时众人无不心潮澎湃,右臂骤然举起,齐声高呼:“唯愿我大梁威武长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