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夫谄媚地笑:“大人们的事情,小人也不知,烦请大师入轿,等见了县令大人自有分晓。”
明空犹豫片刻,并未入轿,而是做了请的手势,轿夫也没推脱,就抬着那空轿子领着明空前行。
约摸走了一盏茶的时间,一行人来到了县令的宅邸。与城外一片死气和萧条不同,这宅邸金碧辉煌,琳琅满目的花灯将整个宅邸照得如同白昼。明空看了片刻,便垂下眼帘快步行走。
又许久,终于到了花厅,厅中摆设奢靡,众豪绅与县令大人端坐在珍馐美酒之前,县令将明空请到上桌,又将色香味俱全的素肉放在了明空的面前。
可以那冒着肥油的食物,怎么看都像是真的肉。
明空握了握手指的念珠,并不言语,县令便笑着说:“明空大师,您在就好了,我们这些人正为这天灾发愁,想着,在这城中建一所慈善堂,正需要一位主事,明空大师德高望重,又一直做着救济伤患的义举,有您在,这事儿自然就好办。”
县令说了不少大义凛然的话,明空知道,他们不过是借口建造慈善堂敛财。建一所慈善堂,上可骗朝廷拨款下可诓百姓捐赠,而骗来的钱,自然都是进了这些豪绅的口袋。他们需要自己做这个幌子,才更方便行骗。
明空一言不发,等那县令说完便行了一礼准备离开,可县令却一把握住他的手,脸上带着神秘笑意:“大师,稍等。您不是要找人吗?”
明空神色陡然紧绷,盯着县令。
县令笑笑,轻轻拍手,片刻后,丝竹声起,厅下几名乐伎款款而来,奏乐声伴着温软的唱腔,将整个花厅染了暧昧的色彩。
一位身姿绰约的美人半掩着脸,踏着乐声而来,乌发一半松松地挽着髻,一半垂至腰间,每走一步,发尾便荡漾一圈。待到走入花厅正中,美人水袖一甩,露出了那张惊艳绝伦的脸。
那正是明空寻找的少年。
他化了艳丽的妆,穿着轻佻的红裙,在乐声中起舞。他的脚上系了两只金铃,随着他的动作不停的发出清脆的、有节奏的轻响。他有着最为纯洁无邪的笑,可身姿却像是被风抚弄的细柳,柔软多情,水袖在他的如游蛇般飞扬,他的身影在其中影影绰绰,他每一个转身和回眸,都极尽妖娆诱惑。
明空定定地看着他,忘掉了周围的一切,他的眼里、心里,只剩下少年的模样。
少年的舞步停住,那双盈盈美目看着明空,明空只觉得自己在烈日下被炙烤,身体和心灵都分外焦灼。
金铃的响声靠进,少年带着天真的笑意慢慢上前,明空一动不动,直到那水袖蒙住了双眼,明空轻一颤抖,少年便握住了他的手。
眼前的一切都变成了红色,渺渺茫茫,影影绰绰,少年的身影只剩下了一个模糊的形状,烛火变得黯淡,丝竹声渐渐远去,其他人不知去向,只剩他和少年在这偌大的花厅里。
少年站在他的身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那依然蒙住他眼的轻纱让他呼吸不畅,他看不清少年的脸,可少年的味道,少年的气息,却清晰无比。
明空喉咙干涩,手不由自主地抬起,想要摸少年的脸,少年闭上眼,任由他的靠近。
即将触碰到少年细嫩皮肤的那一瞬,明空的手陡然顿住。
他想起捡到少年的那天,少年也是穿了这样一身华服,那身上奇怪的暧昧伤痕,早就让他对少年的身份有所猜测。
或许,这一切都是一个局,为了拉他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