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餐后的第二天，监制终于找林渊签合同了。

林渊仔仔细细地看了合同，感觉有点不对。合同写得很模糊，关于他的角色番位档期都是空白，看上去很像是一种敷衍——反正就是要签下他这个人，至于他演了什么，演多久，最终呈现在银幕上的戏份多少，都无所谓。

这个是个很不好的兆头，林渊一改往日的温和，脸色严肃，特别认真地对监制强调，他需要更详细的合同。

监制又开始打哈哈，说：“啊，你知道我们谢大导演是这样的啦，演员拿不到完整剧本，甚至没有剧本。最后怎么剪片我们也没法干涉不是？你也不是没听说过刘影后辛辛苦苦拍了三个月最后上映给人全剪没了。谢导可是国际大导，有自己的节奏……”

谢辞，谢大导演，目前国内导演第一梯队里最年轻的一位，拿下数个国际a类电影节导演奖项的牛人。

他的确是不会给演员完整剧本，拍戏的时候还会不停地改，无论多大牌的影帝影后都得适应他的拍摄手法，他有绝对的才华，也有绝对的权威。

林渊坐正了，相当认真：“哥，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但我知道谢导不是没有剧本，而是剧本只在他的心里，他要拍什么，他比谁的清楚。拍他的戏我不需要明确番位和戏份，但如果谢导看中了我，至少应该让我知道人物的大致走向。现在这一切这么模糊，只有一个可能，谢导根本不满意我。”

康安顿时跳起来大喊：“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会有人不喜欢父亲！

谁知道监制面露尴尬，坐实了林渊的猜测。

是这样的……谢辞本来是要看林渊的资料的，可就在这个节骨眼，也不知道谁给谢辞泄露了消息，说是大老板投资一个亿要塞一个小明星进来。监制本来是擅作主张，没有和谢辞商量就收下了闻道投资的一个亿，他打算两头先瞒着，等林渊签了合同以后，再慢慢给谢辞推荐林渊，谢辞虽然难搞，但也不是不讲道理的，只要让林渊试戏一次，他一定不会再排斥林渊的。

只是监制他也没想到谢辞提前得到了消息对林渊先入为主地有了不好的印象，而林渊这么年轻却这么敏锐，也没瞒得住，这下他两头都被揭穿了，一下特别尴尬，不知道说什么好。

几人面面相觑。

谢辞这个人，相当有个性。

投资商的钱，拿着，投资商的人，就是不用。

他以前就干过这种事儿，投资商把自己的亲孙子塞到戏里，他反对无效以后，就完全不和这孙子见面，等其他演员拍摄完毕，他才将这孙子单独拉到影视城拍了十几天和主线完全没有关系的边缘剧情，最后剪成了只剩一分钟的漂亮mv，放在故事开始作为背景板一晃而过。

大家都知道谢辞这段经典应付投资商的往事，也能猜到谢辞不参加剧组聚餐、不给林渊剧本、不见林渊的理由：很明显，谢辞听说了林渊是被投资商塞过来的人，于是把林渊归类为了资本硬捧那一类。说不准他还上网搜了林渊的消息，估计没有看到最重要的《红尘一梦》试戏片段，而是搜到一堆奇奇怪怪绯闻。

作为一个对作品负责的导演，他怎么可能放心用林渊？

生意上的事儿都是监制在管理，监制拿了钱不能毁约，作为导演没有办法干涉，但艺术上的事儿都是谢辞一个人说了算，他只为艺术和观众负责，演技拉胯的资本咖，没有资格出现在大荧幕上污染买票观众的眼睛。

硬要给他塞资本咖，他就只能给资本咖的待遇。

林渊简直想当场升天。

监制还以为自己挺聪明是吧！给林渊挖了个大坑。

林渊是真的很想参演谢辞的电影，这段时间已经把所有的工作都推了，等着和谢辞见面，试镜，如果是试镜以后谢辞真的觉得他不适合角色，他也没话说，但这么草率，因为一个乌龙就被刷掉他真的不甘心。

监制看林渊的样子，心虚地解释：“阿渊，你别着急啊，我们都知道你是有实力的，只要谢导见你一次立刻就会打消对你的偏见，你先把合同签了，能进组就是胜利，等谢导看到你的实力，会给你公正的待遇。”

林渊皱眉沉思。

如果真的这么等下去，等到谢辞把主线剧情都给拍完了再来敷衍自己，那一切都晚了。他走到今天每一个机会都来之不易，浪费一次就会损失很多时间，他不能坐以待毙。在谢辞定下其他主要演员之前，他一定要见到谢辞，至少让谢辞看一次他的资料和《红尘一梦》的片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