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听懂?”萩沢让笑了一声,语气阴冷柔滑,如同一条在他耳边“嘶嘶”吐着信子的毒蛇,“没关系,港口黑手党最不缺的,就是能听懂人话的狗。”
三浦昌浩:“!”
这时,独立卫生间里传来一阵抽水声,随即又是一阵流水哗啦哗啦的声音。
室内近乎凝滞的空气再次流动了起来。
“嗯?”耳边碎发还带着点湿意的中原中也打开门,见三浦昌浩还把早餐拎在手上,不解地说:“干嘛站那儿愣着?”
不等三浦昌浩僵硬的大脑运转起来回答他的问题,萩沢让就率先开口了,“是这样的中也哥!”
中原中也的注意力被语气轻快的小孩吸引了过去。
“三浦先生刚才在跟我讲一个路上的见闻,洗漱完我转述给你听好不好?”
“嗯?好啊。”中原中也不无不可地点了下头,接着走到三浦昌浩身边,拿了自己那份早餐,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萩沢让招招手,让三浦昌浩带他去洗漱。
解决完个人卫生问题,萩沢让回到病床上,开始讲那个所谓的故事。
“是这样的,说是有一个人,偶然间瞧中了狗贩子的一只狗。狗贩子见他感兴趣,就主动向那人推销,说这条狗多么多么听话,说往东绝不往西,看家护院一级棒!那人想着正巧身边缺一条这样的狗,于是就带回家了。”
“然后有一天呢,那个人身体有些不舒服,于是将狗关在屋子里,让它好好看家,自己则吃了点药回房间睡觉了。过了一会儿,这家的小主人回来了,他觉得将狗狗关在家里也没啥用啊,反正家里有他,也根本不需要狗狗来帮忙照顾人,于是就打开门,让狗狗自己玩去。”
“结果那只蠢狗就这么没心没肺地跑出去玩了,直到第二天早上才回来。”
听到这儿,一旁闷不吭声的三浦昌浩哪还不懂萩沢让这个故事到底在意指什么呢?
萩沢让似笑非笑地瞥他一眼,接着跟埋头吃早餐的中原中也说:“那个人知道后很生气,就去找了狗贩子,说是狗根本就不听话,要退货。可狗贩子哪能让卖出去的货被退回来呀?于是他就说:‘这还不是因为您家的孩子给它开的门吗?’那人就气呀,心想,那我还能跟我家宝贝生气不成?再说了,你这狗贩子当初推销的时候可是声称‘这狗说往东绝不往西,看家护院一级棒’,他买回来就是为了看家的,怎么自家孩子把门一打开,狗就乐颠颠地跑出门玩去了呢?而且还玩了一晚上才回来。”
“中也哥觉得呢?”
“啊?问我啊?”中原中也抬起头,想了下也没纠结太久,很是不以为意地说:“不就一只狗吗?不听话又不给退的话,换一只不就行了?”
说完,他就继续埋头吃早饭了。
“是嘛?我也是这么觉得的呢……”
萩沢让笑容意味深长地看过来,眼底凝聚着浓郁得根本化不开的黑雾。
三浦昌浩一颗心如坠冰窖。
他明白了他到底错在哪了。
他理所当然地认为,萩沢让这么在意中原中也,那么他在两者没有冲突的情况下,可以适当听从后者的安排。
然而,在萩沢让眼里,他就是命令绝对的,中原中也的命令优先级在这个家里是远在他之下的,所以他才是“小主人”,而非与萩沢让同级别的“主人”。
换句话说,就连中原中也这个“小主人”,在某种程度上,也是要听从“主人”,也就是萩沢让的安排的。
或者说……
三浦昌浩的瞳孔猛地一缩,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也许……萩沢让的房子里,只分了两种等级,一个是他,一个就是房子里除了他之外的所有东西,包括他心爱的“宝贝”——中原中也。所以,从本质上来讲,“小主人”和“狗”是属于同一级别的,所以“狗”没有听从“小主人”命令的必要,“小主人”对“狗”的命令自然也是无效的。
因为他们都只是房屋主人的所有物,区别只在于房屋主人的偏爱程度大不相同,所以“小主人”偶尔做出来一些不合要求但不算过分的事情,“主人”也会睁只眼闭只眼随他去,而“狗”……却绝对不能越界!
三浦昌浩缓缓地深吸了一口气,将属于萩沢让的那份早餐准备好,一一摆放在护理桌护理桌上,“萩沢先生,请用。”
萩沢让左手拿起叉子,在嘴唇上点了点,似笑非笑地说:“三浦先生,我对后续有些好奇,刚才您也没讲完,现在可以继续讲给我听吗?”
“是。”三浦昌浩恭顺而敬畏地低下头:“后来那条狗被训了一顿后,变得乖巧又听话,再也不敢违抗主人的命令,私自跑出家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