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绕着的布条是崭新的,白色里面夹杂着两条青色与灰色,为它裹上这个保护层的家伙大概没什么太大的耐心,整齐裁开的布条被缠的乱七八糟,就像小师弟懒得打理而毛毛躁躁的头发,我妻善逸徒然就有了一种预感,他果断的握住柄将之拔·出了刀鞘——
刀身不长,打刀不足短刃有余,标准的胁差长度,蓝色的闪电纹路在刀刃出鞘的时候迅速退却,取而代之的是蔓延而上的金色雷纹——这分明就是小师弟的那把胁差长度日轮刀!
“什么?!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了!小师弟要去哪里?连日轮刀都不带?!”
金色的蒲公英终于炸开,我妻善逸憋气憋到缺氧的脑袋里终于穿起了这一连串太过于突兀,以至于令他没反应过来的事件,他震惊的抱紧了怀里属于小师弟的日轮刀,想起了爷爷平均五天一封的来信。
半晌,蝶屋里响彻了崩溃到破音的尖叫声:
“唔啊啊啊啊啊——小师弟你要跑到哪里去啊?!!”
——
横滨。
横滨曾经是混乱的租借地,即便是日本政·府也没办法伸手插足这里的秩序,以过去血腥黑暗的龙头战争为一个分割点,从那之后的横滨治安就渐渐和缓了起来,不同于那血腥危险的年代,现在的夜晚也有着大批大批的普通人能够在明亮的地方闲逛,只要避开隐蔽阴暗的小巷,或者什么寂静无声的工厂,就不必太过担心从什么地方横着飞过来一颗子弹。
不过,躲避有可能存在什么不见光交易的巷子,这只是属于普通横滨人心照不宣的潜规则,对于某些想要抄近路的“非普通人”来说,墙壁上带着弹孔的巷道,或者是还没散去硝烟与血腥味的空旷工厂,都是可以随意穿行的后花园。
福泽谕吉双手拢在和服的袖子里,肩上披着颜色深沉稳重的羽织,腰上挂着一把简单朴素的打刀,正半阖着双目与自家侦探社的团宠大孩子一前一后走在这光线昏暗的巷子中,脚下踩着的木屐发出平稳的“踏踏”声,步伐如同丈量过一般,每一步都隔着一离不差相同的距离。
在现代化设备如此普及的时代,愿意日常穿着古朴和服出门的人其实并不多,毕竟木屐就算穿的再习惯,也没有运动鞋来的要舒服方便,走着走着路总会抱怨它又磨痛了脚趾内侧,或者一个不小心,靠着脚趾缝夹住的“人”字形布制鞋鼻木屐带就脱离了它应该呆在的地方,这种古老的足衣会远远的、笔直的飞出你脚下的区域,留下你光着一只脚站在路上无语凝噎。
当然,福泽谕吉是不可能会发生这种状况的,他性格严谨,那种不合格的观赏用木屐根本不会穿——就算穿了他也能完美驾驭住,多年穿和服与木屐的习惯不是一朝一夕养成的,就算现在给他换成了人字拖,曾经的“银狼”剑客也能把它驯服的如同小猫咪一般乖巧,即使小猫咪在他面前并不乖巧。
在他旁边,穿着牛仔咖色英伦风侦探装的青年摇晃着喝空的波子汽水瓶,像一个真正没长大的孩童一样,眯着的眼睛看着里面的波子在没有拳头大小的地方滚来滚去,不厌其烦。
意外就是在这个时候发生的。
突然的,就在两个人面前巷子的空处,空荡荡的地方凭空冒出一阵绚烂的金光,将整个昏暗的小巷都映照的如同白昼,墙壁上旧的新的弹孔密密麻麻,被这明亮的光线映照出了当时多么惨烈的情况,福泽谕吉目光猛地凌厉起来,他在一瞬间伸手挡住了后方的江户川乱步,左脚踏上前一步,右手摸上了腰间的刀柄。
“吧嗒”一声,一振系着深蓝色编织绳结的黑鞘打刀首先在两个人的目光中落在了地上,紧接着,在更高的位置,一个人影突兀的出现在了半空中。
是异能者吗,目标是谁?是他还是乱步?
福泽谕吉的握住了腰间隐没在羽织下的刀柄,他的气息依旧平稳悠长,只有锋锐起来的气势在不易察觉的情况下节节攀升,随后,他听到了:
“哇啊啊啊啊啊啊怎么又是半空中啊啊啊啊——!!!”
“扑通”一声,神秘出现的人影结结实实的脸朝下摔在了地面上。
福泽谕吉:“……?”
——
这个时空转换器似乎尤其钟爱高处。
当失重的感觉再次袭来,已经有过一次高空坠落经验的安定……还是猝不及防的摔了个结结实实。
“鼻子,鼻子好痛!”
蓝发的付丧神眼泪汪汪的捂住通红的鼻尖,拎起自己的本体刀从不太友好的石板路上爬了起来,心里感叹着幸好这次本体刀没跑太远,然后姗姗来迟的侦察值才发挥了作用,安定整个刃都僵硬住,脖子一卡一卡的回过头去,与看到了自己出现全过程的二人组默默对视。
怎么回事!什么情况?!为什么这次出现的地方还会有人啊!时空转换器不是应该把他传送到没人存在的地方吗?时空转换器故障了吗——啊是的,时空转换器的确故障了,如果没故障的话他现在应该在冲田君的身边才对——可是这样突兀的出现在别人面前会被当成妖怪吧,他该怎么解释啊!
安定:“……”
安定:“那个,我其实……”
“——停!”
穿着剪裁得体的英伦风侦探装的黑发青年果断抬起手,阻止了安定想要绞尽脑汁解释这种“超自然现象”的行为,黑发青年估计二十多岁,他眯着眼上上下下扫视了安定好几遍,从脑瓜顶翘起的倔强头发丝看到了蓝色鞋鼻的木屐,又格外仔细的打量了付丧神额上绑的额带,手臂上钢铁制的护甲,以及沾上了一点灰尘的白色病服,和披在肩上的蓝色山纹羽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