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生秋也没有对“生”的眷恋。
男人的脸上只有苍白、悲伤,就像是地底岩洞里千年石钟乳滴落的液体,汇聚成了这一抹淡淡的笑意,冰冷凄清,用不再炙热的爱情化作一把利刃,没有一丝留情的……狠狠地捅进了阿蒂尔·兰波的心脏里。
——你不是看不起普通人吗?
——你不是不在乎超越者杀死随处可见的一个普通人吗?
阿蒂尔·兰波的意识模糊,听见自己用恍惚的、像是在看与自己有关、但是好像离舞台很远的歌剧的口吻问道:“保罗,你说他自愿被我读取?”
保罗·魏尔伦轻松地回答:“不信你可以问他啊。”
残忍而不自知的保罗·魏尔伦观察着他的表情,收敛了一些喜悦,人类总是会为了同类的死亡而悲伤,自己要给亲友一点缓冲的余地。
“你不相信我的话吗?”
“我要是主动杀他,根本不会带他的头颅来见你。”
“他本来想要跳楼自杀,不知为何改变了主意,也许是发现跳楼的尸体会特别丑吧,比起尸体会完全遭到破坏,面目全非,他请求我杀了他,并且不要破坏他的头部,那里是他长得最好看的地方。”
“我也这么觉得……作为亚洲人,他还是长得不错的。”
“所以我把他的头颅带过来了。”
“这是他最美的时候,他希望被你看见,我成全了他的愿望,没有像之前那样打算把他的头塞进垃圾桶里。”
“虽然是情敌,但是我有尊重他的选择,他果然是善解人意,自动退出了不该插足的感情,再也没有比他更识趣的人了……”
保罗·魏尔伦回忆了一下麻生秋也死前的反应:“不过他的要求很特殊,超出了我的想象,他要我沿着他身上的伤口切开,我看得出来,那是你刺下去的吧,为了找到你刺下的位置,我可是有尽心尽力地给他一个解脱。”
阿蒂尔·兰波的身体好像站不稳,晃了晃。
保罗·魏尔伦真心实意地说道:“你放心吧,我没有给你的情人带来多余的痛苦,被切开的感觉……以我的经验来看,可能和被风吹过的皮肤一样,被我杀死的人经常没有发现伤势就死了。”
“有一件事挺奇怪的,我把我们交换过名字、已经和好如初的事情告诉他了,他知道后就不恨我了,我看得出来,他是心甘情愿地死在了我的手上。”
“我第一次见到为了与我们在一起,求我杀了他,还不恨我的人。”
“我认可他了。”
“他很爱你,死之前唤着你的名字。”
保罗·魏尔伦用平铺直叙的语调,说出麻生秋也的遗言:“兰波。”
麻生秋也痴痴唤的日语“兰堂”在法国人的保罗·魏尔伦听来,分明就是“兰波”,估计是念习惯了日语,他帮忙矫正了一下标准的用语。
【兰波……】
这个名字就像是某种开关。
阿蒂尔·兰波的心脏被刺穿的那把剑抽回了一半,然后沿着胸腔刺穿到了喉咙,猛然用力之后,一举把他的大脑也破坏了。听见“兰波”的刹那,他的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从面无表情的脸上掉落了出来。
这具身体对感情的感知功能好像坏掉了。
感知断开。
连接。
再断开。
最终,地狱深处的海水漫过了身体与灵魂的桥梁,海水汹涌而来,无视异能力者强大的力量,淹没了阿蒂尔·兰波的灵魂。
【麻生秋也知道了你和搭档名字互换的真相。】
【他用自己可以被读取人形异能力的理由欺骗了保罗·魏尔伦,让保罗·魏尔伦带着他的头颅来见你,以死亡的方式惩罚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