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朗索瓦,我们参与了巴黎公社,六个月后真的可以出去吗?我害怕政府出尔反尔,那么多人被……”
“有我父亲在!”
对父亲的崇拜,令弗朗索瓦·维克多毫不犹豫地回答了。
不过,弗朗索瓦·维克多发愁:“希望我不在父亲身边,他能多照顾自己的身体,大哥的两个孩子不知道怎么样了……”
阿蒂尔·兰波沉默。
弗朗索瓦·维克多总算注意到阿蒂尔·兰波对家庭的反应,相比自己会和父亲进行书信沟通,对方从未联系自己的家人。
弗朗索瓦·维克多问道:“我可以帮你写信。”
阿蒂尔·兰波抱住膝盖,抓了抓成结的金发,“我不希望她们知道,她们肯定会发脾气,以后再也不允许我跑出去。”他突然想到了一个骗过母亲的方法,“我干脆写我去父亲那边住几个月?”
弗朗索瓦·维克多为难:“骗人不太好吧。”
换一个人,他肯定要教育对方诚实对待父母,参加巴黎公社并不是耻辱,而是一件有意义的事情。然而,他眼前的是一个十六岁的俊俏少年,叛逆而活泼,不缺乏一颗对底层人民的仁慈之心,对着这张写满动力的脸,他说不出长辈一样严肃的话。
阿蒂尔·兰波不屑,唰唰开始写信,嘴里说道:“借我一点法郎。”
弗朗索瓦·维克多没钱,奈何他有一个有钱的父亲。
这个朋友真不错!
兰波的老家在夏尔维勒,距离巴黎不算遥远,信仰基督教的兰波夫人收到了儿子的来信,第一反应就是默默地感谢基督。在这个年代失去音讯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何况巴黎发生了那么大的混乱。
她拆开自己离家出走的儿子的信,一看他是去了亲生父亲那里,满脸惊讶,高高悬起的心放了下来。再怎么样,儿子投奔父亲,父亲都有收留的义务,只是她困惑儿子怎么找到那个男人。
“居然寄回家了100法郎……”
她相信了,不会有人借给他那个调皮捣蛋的儿子这么多钱。
100法郎换算成英镑,约等于4英镑,这笔钱对于普通家庭而言足够三个月以上的开销,或者是住三个月的普通旅馆,算是维克多·雨果对阿蒂尔·兰波的家庭的资助了,两个家庭结下善缘。
在关押的期间,维克多·雨果承担了通讯的桥梁,时不时会把阿蒂尔·兰波的“父亲”的话转达给监狱里的少年,鼓励对方创作,指点对方的诗歌,令阿蒂尔·兰波直接有了一位大文豪当写作老师,堪称受宠若惊。
阿蒂尔·兰波对父亲的怨念减轻了许多,滋生出了一丝羞赧。
只是他有点疑惑——
为什么父亲宁愿托雨果先生给他寄送物品,也不肯直接跟他联系?
难不成是父亲不敢面对儿子?
弗朗索瓦·维克多信誓旦旦:“没有父亲不爱儿子!”
阿蒂尔·兰波被他洗脑,忍不住对亲情有更多的期待,监狱的劳作和禁闭生活狠狠磋磨了他的好动,让他成熟了许多,不再是一团孩子气,手掌上杀过人的枪茧随着时间一点点消失。
“弗朗索瓦,你喜欢谁的诗歌?”
“……我比较喜欢通俗易懂的小说,诗歌方面,我父亲喜欢波德莱尔先生的诗歌,曾经称赞‘像星星一般闪耀在高空’。”
“我也看过他的,不过波德莱尔好像很讨厌雨果先生?”
“哈哈,父亲也纳闷过,对我说波德莱尔先生的态度忽冷忽热,总是爱把他骂的狗血淋头,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波德莱尔先生请求过父亲为他的诗歌集写序,两人的关系可能没有那么糟糕。”
“我还听说波德莱尔生前欠了很多账单?没有人追究吗?”
“呃……这个就不知道了,尊敬亡者吧。”
大文豪的家庭所知道的内容也有限。
数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爱尔兰进入了秋天,树叶落下,昭示着十月份的到来,而麻生秋也以撒网捕鱼,给无数人寄信和寄报纸的方式,与数个在这个时代闪闪发光的人成为了笔友。
麻生秋也不再局限于公寓内部,偶尔会穿戴得如毁容的绅士后出门,利用黑礼帽遮盖住脸部的轮廓,他总是受到女士们怜悯的目光。公寓的附近就是爱尔兰最大的两条步行街之一,衣食住行不用担忧,圣三一大学内部的图书馆也经常吸引麻生秋也去借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