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欲仙 五色龙章 3889 字 9个月前

楚嫣然不可置信地叫道:“怎么会,他明明已被我的桃花五烟障迷住了……”

于城冷哼一声,由着她对付秦弼,自己则招出法宝青龙钮印,幻化出一条巨大青龙,直袭向乐令。那道青龙袭到面前时,乐令口中忽然喷出一口细如晨雾的鲜血,化作一道轻烟缠上青龙,将那似实似虚的龙身渐渐染红。

待到龙身全数化为暗红,于城心头忽然如被大槌击中,猛地吐了口血,手中青龙钮印再也控制不住,掉到了潮湿的泥土之中。他斗法经验丰富,明白此时不是发呆的时候,连忙掏出一把灵符向胡乱扔了出去,同时召出飞剑,凝神于剑身,全力刺出了一剑。

他已经顾不得同行的楚嫣然会不会遭池鱼之殃,只想替自己搏一条生路。

然而一剑劈下,他却黯然发现,自己的剑气当当正正劈上了青龙纽印招来的那条青龙——此时青龙已化作了赤龙,两只龙睛中也如流泪般滴落出条条虚幻的血影。

剑光只在赤龙身上流下了一道浅浅印子,却奈何不得他这最强的法器。

于城的心乱了几拍,下意识地向后退去,而后又胡乱丢出身上法器和符箓,一剑剑向着龙身劈砍。他甚至没注意自己握剑的手上已悄然缠了什么东西,全力劈出的剑气已失了应有的威势。

一旁的楚嫣然终于打落了秦弼的飞剑,她也不敢恋战,随手将一道雷符扔过去,转身便要驭剑离开。乐令冷哼一声,再度咬破舌尖,将一口心头精血喷了出去,一片血影应声从地上拔起,紧紧抓住了楚嫣然的脚。

此时于城身上也已缠满了血色影子,再也把持不住本心,惊骇得胡乱劈砍,凄利地叫道:“魔——”

一道饱含纯粹而诱人的死亡之意的剑光已自他头顶凛然劈下。于城的护身真气全被血影吸净,毫无抵抗之力地被从中劈作两半,魂魄亦被血影缠住啃噬。

楚嫣然也一样被血影缠住,一身精元源源不断被吸了出去,惊骇得不停哭泣哀求。乐令却如不见不闻,鉴源剑轻挥,便将她也同样杀死,连魂魄也一并劈散。

直到确认两人都已死去,乐令才轻舒一口气,再度喷出一口精血,强提功力,将林中魔气血影净化。而后便以剑支身,服下丹药回复了些灵气,慢慢走向秦弼倒下的方向。

秦弼本就中了楚嫣然的迷烟,方才强行冲破迷障与她对战已极耗精力,后来飞剑被暂落,又中了一道雷符,已是昏迷了过去。

远远看去,他脸上还有些擦伤和污血,眉头紧皱,然而这些都遮掩不住他的年轻和朝气。他的神态总有些傲岸,却是不谙世事,不曾见过人心险恶,才会这样心思外露,丝毫不知掩饰。

就连感情也是毫不掩饰地流露在了别人面前。

乐令拖着长剑一步步走到他身旁,双腿便如承受不住身体的重量一般,猛然跪了下去。

方才他也看见了自己施展魔功……乐令将鉴源剑压在了秦弼颈间,双手颤抖着,就要把剑身压下去。

只要压下去,秦弼就死了。他们之间纠缠愈深的因果便可彻底了断,笼罩在他道心上的尘埃也会一同被拂去,他就可以彻底解脱。而且秦弼是秦休的后代,是秦家的精英子弟,只要他一死,秦家便少了一个希望,秦休也会把更多的精力和资源放在自己身上。

这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事,只要他的手再向下按一点……

乐令用力稳住双手,眼前仿佛又浮现出秦弼专注又热切地注视他的模样。那样的神情让他和秦休不完全不同,也没有正道修士那种让人厌恶的清高,反倒有种令人心悸的深情。那样不掺着欲望和算计的纯粹感情,却是从没有人对他……

可他毕竟是秦休的后代。在沼泽中被秦弼见着自己身染魔气的模样时,他就一时心软没下杀手,如今这样好的机会难道还要放过吗?

乐令心中斗争得越发厉害,按在秦弼颈间的长剑却仍是浅浅抵在那里,并没按下去几分。身下的人体忽然动弹了一下,但因没有灵力波动,乐令并未注意,依旧深深凝视着那双紧闭着的眼睛,脑中回忆着它们睁开时曾流露出的光彩。

一双手忽然扣在了乐令的脸颊上,用力将他的头拉向下方。秦弼双目猛然睁开,眼中满是坚定执着之色,不顾颈上仍架着把锋锐长剑,用力扬起头,将双唇贴在乐令的唇上,用力吸吮了起来。

一股鲜血自秦弼颈间流出,腥甜的铁锈味透入两人鼻腔,粘腻逼人。秦弼却似乎完全感觉不到痛楚,也感觉不到死亡的逼近,只是用力扣住乐令后脑,将他紧紧按在自己身上,深深品尝着他温软甘美的唇舌。

这一吻也不知持续了多长时间。秦弼终于放开乐令,抬手抚上他眉间皱纹,艰难地笑了笑:“我一直在想,你若发现了我的心思又会怎样。看来事实与我想象中,相差甚远……可我既然都要死了,有些事就不想再忍下去了。”他轻咳了两声,有些遗憾地说道:“你若不姓秦该多好……我也能向师父请求,和你合籍……”

乐令身体越发僵硬,手中长剑却始终未能割下去。

第19章 纠结

“方才我陷入幻觉中,以为你对我也有情意,所以一时冲动说了那些话。可我心里想着这些话已不是一天两天了……我只是一直没敢说,没敢做,可我也不后悔。接下来你要怎么处置我,我也都愿意承担。”

秦弼此时已不再有动作,只安静地躺在地上,双目定定地望着乐令,等待他按下剑刃,或是……或许还有他连想也不敢想的好消息……他的眼瞳清澈如泉水,分明透出心底这些想法。

被这样一双眼睛灼灼盯着,乐令心中也是一阵阵莫名悸动,双手怎么也按不下去。他无意识地抬起一只手,那把飞剑便被压得倾斜,从秦弼的颈间滑落了下去。

长剑落地的声音和猛然失衡的身体终于唤回了乐令的神智。他一手撑在地上,另一只手轻轻按上了那光洁饱满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