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婶从来没看过西瓜,所以边干活边好奇:“大侄媳妇,这东西是什么?”
季心苗笑笑:“这是城里大户蒋家让我们种的,叫什么我们也不太清楚。只知道是与我们种的黄瓜、南瓜一样,可以吃。只不过,这种瓜不是当菜吃,而是当零嘴吃的。”
正婶惊讶的说:“啊?还有能当零嘴吃的瓜?不过,花这么大的成本来种这零嘴,还真的只有大户人家才吃得起。我们乡下人,这么大一块地,就算种不了水稻,也能种不少包谷呢。可这有钱人家就是不一样,竟然用这么大一块地来种零嘴。”
之所以不想解释得太清楚,一来村里没有人认识西瓜,她听掌柜的说过,这东西只有京城里的贵人才吃得起。二来万一村里人好奇去问这柳家三人,那也能应付他们一下。要是让人知道自己种的是很稀罕的番瓜并不是件好事。
然而,越是想低调,越是困难,而且为此惹来的麻烦带来了不少的后遗症。
就说齐柳氏见从齐四郎处打听不到消息,就挖空心思的跟齐李氏嘀咕了:“娘,你说这大嫂也真厉害,一个月给了四郎六百个大钱,她好似觉得自己给了六两银子似的。这四郎每天不是挑这淤泥进后棚,就是挑这草木灰进后院。后面菜地也就那么一点地,用得多这么多的泥土和草木灰么?我看她这是怕四郎偷了懒呢!”
齐李氏虽然没接齐柳氏的话,但是脸黑了不少。齐柳氏心里很是得意,自己的婆婆是什么人,她能不清楚?
齐四郎本就是她的么子,一直来都是宠着长大的。婆婆心疼他小时候与齐二琴是一胎双胞,硬生生的把一半的骨血让女儿分走了,就觉得齐四郎身子单薄。于是她克扣家人的伙食,想方设法送他去上学堂,免了他这种田之苦的。
那知这婆婆认为最听自己话的儿子竟然不听话了,书不读了不说,还偏偏去跟那两口子学种田。齐李氏这心里的坎都还没有过呢,现在她再这么一说,还不能在她心里钉个钉?
这天晚上齐四郎把最后一挑西瓜肥施好才回来,到家时天已经快黑了。
齐李氏黑着脸站在门前问:“四郎,就你一个人才从地里回来?”
齐四郎本来看着那番瓜苗没几天就成活了,而且长势很好,心里正高兴着呢。哪知亲娘一脸门神像拦住他。他一愣之后才答:“是啊。”
齐李氏一听立即骂了起来:“我说你是不是读书读笨了!不就二十个大钱一天么?值得你这么的拼命?他们自己两口子都知道肚子饿,早早的收了工回家。你倒好,把六百大钱一个月当成六两银子一个月,给他们往死里做,我说你有没有脑子啊!”
齐四郎被齐李氏一阵骂,骂得莫明其妙后他眉头一控:“娘,你说什么啊?大哥大嫂什么时候回家吃饭了?我回来的时候,他们还在浇最后一席地的水呢,你哪只眼睛看到他们回来了?再说,我去大哥家是学种田种地的,又不是去挣工资银子的,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胡说八道?亲兄弟跟着他学点本事,他还让你干这么重的活,他们这明明就没安好心,把你当牛使呢!别以为你娘没眼睛,看不清他们的花花肠子!明天你去地里就跟着看看,别那么傻乎乎的打死做!四郎,我问你,你大哥让你挑动地里去种的是什么东西?”儿子的顶撞,让齐李氏的火气更大。
齐四郎自与齐大郎夫妇在一块做事后,他们俩光明磊落的个姓,早就让齐四郎喜欢上了。齐李氏这一教,又跟别人一样到处打听自己大哥家点事,就让他眉头更紧了,于是手一甩:“娘,你关心这些做什么?早不是跟你们说了么,这是蒋家托大哥帮着试种的一种果瓜,跟那黄瓜甜瓜一样的瓜子。我懒得跟你说了!我肚子饿了,我要吃饭。”
“哼!他们这是骗你傻瓜不懂呢,如果真的只是一种瓜果,他们能那么神秘?莫不是种人参或是灵芝之类的宝贝?”齐李氏听儿子这么一说,更是不信了!
人参?灵芝?自己亲娘这人的心思不小啊,一想的就是那种宝贝的东西。齐四郎觉得齐李氏真的是个说不清理的人,以前他见娘与大嫂闹,有时还是认为大嫂肯定是不尊敬她引起的。如今看来,自己的娘就是一个无是生非的人!
见儿子竟然敢跟自己甩脸子,齐李氏的脸更黑了。可是她不舍得惹宝贝儿子不高兴,于是她又把这笔帐记在了季心苗身上。
齐二琴早在齐柳氏来挑拨的时候就知道了这事,于是她等齐李氏拦住齐四郎说话时,就已经站在了门后,想圆个场的。
怕齐李氏再拉着齐四郎问这问那,这时听齐四郎说肚子饿了,她立即接了话:“四哥,你快去洗手,今天晚上大姐送来了你爱吃的辣椒炒大肠,可香呢。”
齐四郎一听又有大肠吃,于是更不理齐李氏的唠叨了,赶紧往厨房后面走去:“妹妹,你快添饭,我洗了手马上就来。”
当他经过齐二琴的身边时,轻轻的说了句:“下午三嫂找娘说话了!”
齐四郎一听立即明白今天晚上自己亲娘这一遭的来由了,他一脸厌恶的说:“都是个吃了没事挑是生非的人!”
季心苗与齐大郎回到家里时,天已经黑了。她并不知道院子里发生的这一幕,当齐大姑把齐李氏说的话告诉她时,她笑笑说:“那就让她把四叔叫回去好了!”
齐大姑嗔了她一眼:“你这不是在涨她么?要是她有本事管得了四弟,今天她还会在这里说三道四?不过你们弄这些新鲜的东西也得小心防着她些。她们那两个,成事不足败事是有余的。”
齐大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大姐这话说得没错,媳妇,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明天,我们还是得多多交待四弟,一切都小心又不让人起疑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