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悬山主很有点窒息。
魔道的天刑有天姚魔尊,镜月破军和七域主在,怎么看是怎么不靠谱的。
不知道让雪天孤煞那里缺人吗?
算了。
倒悬山主心头浮上万小娘的传言,瞬间打消这个说法。
饶是冷硬如他,此刻亦不禁感受到了一瞬天大地大,无处可去的悲怆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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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倒悬山主记挂的无尘方丈,情况也的确不很好,正面临着生死难关。
他眼睁睁见着好端端听他讲经的六道寺小沙弥,忽而身体一僵,如雕塑般静着不动。
等无尘方丈想查探一二时,小沙弥睁开了眼。
再不是圆头圆脑,笑口常开的讨喜模样。
他眼里化进了浓到融不开的墨色。
那种墨色很矛盾。
仿佛是入世人经历无数次轮回转世,苦难打磨后历练出来的通透圆融。
又像是出世天上人,远远望着人间百态的怜悯大慈悲。
三十三重天,西方极乐,隔得那么远。
远到人间浓墨重彩的悲欢喜乐足够被东风吹得只剩一具苍白无力的壳子飘上西天,远到世人对诸神而来不过如草扎刍狗。
不曾体会爱恨悲欢。
自然很平等。
小沙弥眼中墨色渐重,身后金光渐起。
他仍是七八岁稚童的模样,却绝难让人将他当作七八岁真正的稚童来对待。
无尘方丈被大作金光震得倒飞了数十丈出去。
他呕出一口心头血,于众多断壁残垣之中,挣扎着爬起来:
“六道寺的轮回秘法,你是六道寺的哪一位?”
同为佛门,无尘方丈与皆空方丈曾为交往密切的友人,对六道寺了解,与其他人自不可同日而语。
“名字啊。”
小沙弥念了一遍。
他的声音仍是童音的清脆稚嫩,却飘飘渺渺如一段一吹即散的烟雾,让人思及沧海桑田,忍不住落泪的冲动。
小沙弥微笑道:“一万多年太久,久到我自己也有些忘了我的名字。”
“罢了罢了,名字不过是世俗一个代号,何足在意?”
小沙弥是真的随意,“你若想知道我真身,我不妨和你直说,我是紫微星现世时候,六道寺的那位方丈。”
无尘方丈也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纵使他精研佛法,六道寺百代方丈历任名讳法号,也并不在无尘方丈精研的那个佛法范围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