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忽地安静了一瞬。
那站在上首的青年人猛地怔了一下,他往前走了一步,但是也只是一步,又停了下来,只先沉了气,对着鬼无情平静的双眼,道:“可了。”
云朝的一对蛊虫,共存了四百五十七年,历经十四代帝王,这么些年岁里,与验证云朝血脉真假一事上,尚且没有出过一次差错。
这一对蛊虫,是云朝开过皇帝的妻子炼制而成,世间独一无二,只此一双。饶是滴血认亲,也不如直接叫蛊虫认主来的准确。
且鬼无情不但得了龙蛊承认,更生了一张与先皇后有七八分相似的脸庞。
他面容像是先皇后,眉目又肖似云朝先帝,先不说龙蛊非云朝血脉不宿,单单只是这一张脸,这极合适的岁数,便已经是叫人忍不住心下结论了。
鬼无情挥开周围想来扶他的诸人,沉沉地靠在了老乡的肩头,他眼前发黑,从心口到肺腑,生出一股一股寒冰似的冷意,直叫他面色青白,都有些撑不住身体来。
青年一看,也耽误不得了,他先叫诸人散开,让出道来,又叫人去唤效命与他的云朝太医,接着又要从玉妃手里头,把鬼无情给接过来,未果,便只见他刚刚认回来,与大嫂似有私.情的“好弟弟”虚弱道:“阿玉陪我就是了。”
“………………”
好一个阿玉,好一个阿玉!
青年压住心底戾气,他偏头看了一眼玉妃,见她受惊似地低下脸去,像是心虚,又像是恐惧,心头的怒火都快把他自个儿都给点成灰了。
他见鬼无情与玉妃行止亲.密,心中厌厌地想到:真是他的好妻子,先看不上他,闹着去宫里,成了那褚家长子的宠妃。又不知怎么地,搭上了他这来由诡异的,出身正统的亲弟弟………倒真是好一番魅惑手段。
他心里头这般想着,脸上却半点儿都不表现出来,只微沉着眼,道:“去偏殿,先叫他歇一歇,大夫赶到还得一会儿。”
魅惑手段了得的玉妃被他盯的背后发毛,她心里头纳闷儿,又不敢回头,只鹌鹑一样把脑袋拱到了鬼无情怀里,半搀半扶,又闷闷应声,道:“这个………请问偏殿在哪儿?”
偏殿在哪儿?
若现在只有他们两人在这儿,那么青年便要笑出声来了——偏殿在哪儿,你这自幼生在这儿的云朝女主人,难道还能不清楚吗?
但这会儿偏偏情势有异,并不是能叫他放肆嘲讽的时候。
再看一眼被这心机深沉,野心勃勃的女人蒙骗在手掌之中的弟弟,青年强压下心头的怒火,只忍耐着道:“我带着你们去。”
“那就………多谢您了。”
玉妃被青年看得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她扶着鬼无情,跟在那青年后面,后边乌央乌央还跟着一群眼巴巴地看着他们的云朝老臣。
青年走在前边,他正要把偏殿房门推开,便见着那房门自己活了似的,跟里边打开了。
鬼无情一瞬便意识到了不对,他从袖子了摸出匕首来,就要把玉妃拦到身后去。
但青年却先一步抱怨出声,他皱着眉头,道:“你怎么到这儿了?”
“………………”鬼无情把匕首收回了衣袖中,他下意识地把玉妃藏到了身后,略带着些警惕地看着来人。
这倒也是一位熟人。
鬼无情前些日子,方才与他打过照面。他本就觉得这人身上有些不对劲,但想想看,幸好这人那时候机敏,将他给糊弄住了。不然,他怕是要将云朝的一支重要势力的领头人物,给送到天牢里头去了。
——来着正是南宫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