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碍,”他侧头看了眼身边的女人,温和一笑,“你先下去吧,爷在这里坐一会儿。”
“是,”女人见状,只好退下,因为她知道,此刻爷虽然对她笑着,却没有半分笑意,整个廉郡王府的人都知道,福晋与爷感情不好,可是这些人不知道,自己这个侧福晋与爷也不过是相敬如宾,若说有多少感情,也不见得,她比嫡福晋多的不过是一个孩子。
两年前她被抬进廉郡王府不久,便被福晋找了不少麻烦,后来福晋被皇后娘娘削了一顿脸子,她就知道皇后是不喜欢福晋的,每次宫里赏下来的东西自己竟是与福晋同等份例,自己生了孩子后,皇后对自己的赏赐越发厚起来。但是她知道皇后这不是喜欢她,而是要用她打压福晋。
当今皇上与自家爷当年的那些事情她也有所耳闻,所幸皇上继位后,并未为难过爷,只是她不明白,既是如此,为何福晋在皇后娘娘面前如此不讨喜。万没有连爷以前的事情都不追究却还独独针对四福晋的道理。
宫里的人心思太过复杂,她只要养好自己的孩子便好了。
“侧福晋,皇后娘娘今日在御花园举行赏菊宴,下了懿旨说是请您与福晋去宫里聚聚。”正想着,就听到下人来报,她只好匆匆换好衣服,与福晋一道往宫里赶去。
到了御花园,不一会儿其他受皇后娘娘邀请的命妇也到了,御花园里摆着几张八仙檀木桌,甚是热闹。
“今儿皇后娘娘请咱们吃蟹赏菊,可是让我们捡了个大便宜。不过明儿就是万岁爷的万寿,皇后娘娘不会是今儿让我们吃得饱饱的,明儿就吃不下吧?这么算着,皇后娘娘好像又捡了个大便宜。”说话的人是淳亲王福晋,她知道这位在皇后娘娘面前是最说得上话的,是个极聪明的女人。
“哀家倒想是谁家的这么利一张嘴,哪知竟是小七家的,难怪惦念着吃食,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太后一声简单装束由人扶着走了过来,面上还带着笑意,走近了还不忘打趣淳亲王福晋,“今儿早上小七来给哀家请安时,还惦念着宫里的大闸蟹,哀家叫人送了一筐子去,这会儿你倒又惦记上了,你说说你们两个不是吃货,是什么?”
“给太后请安,您老近来越发精神,隔着这么远说话,您都听到了,下会儿我可不敢惦记了,还是让我家爷来好了,太后您就是心疼我家爷不心疼奴婢,”淳淳亲王福晋上前给太后请了一个安,然后与皇后各扶了太后一只手向最中央八仙桌的上首位置走去。
“皇后,你瞧瞧小七家这张嘴,越发厉害了,”太后拉着皇后坐下,而淳亲王福晋被拉到太后另一边坐着,由此可见太后对淳亲王一家的喜爱。紧挨着淳亲王福晋坐下的是恂亲王福晋,再是怡亲王福晋,然后便是几人一起打趣淳亲王福晋。
在场之人谁都知道,皇上与恂亲王是同胞兄弟,这亲疏关系自不必说,而怡亲王与淳亲王自小便与万岁爷亲近,如今有这番恩宠,是他们羡慕不来的。更何况当年那些事儿,若是皇上真追究起来,不知道有多少会倒霉。
坐在一边的撵郡王侧福晋看着说话爽朗的七福晋,都说太后对淳亲王的喜爱不低于她亲生的恂亲王,而太后与淳亲王生母成太皇贵妃感情亲密,更是让这种关系进了一层,也难怪万岁爷对淳亲王信任。
赏菊过后,正是开宴时,就听到太监高声传报。
“皇上驾到,淳亲王到,怡亲王到,恂亲王到。”
“儿子给皇额娘请安。”
“恭请太后金安。”
廉侧福晋很少见到皇上,往日宴会上男女眷分开而坐,有时候看见了,也是隔得远远的,今日隔得如此近,才发现皇上看起来很年轻,虽说已经三十多岁的年纪,可是看起来不过二十多岁的模样,举手投足间有着说不出的帝王威仪。
“你们哥几个来得倒是巧,依哀家看你们是瞧着时辰来的吧,”太后笑着招来太监,“去抬张小圆桌来,让他们哥几个蹲一边吃去,免得打扰我们的兴致。”
这话一出,立刻引得大家笑出声,坐在太后身边的淳福晋笑着道:“太后,您这可称了他们的心的,没准他们一桌吃得比咱们还多呢。”
“这倒是,有老七在,咱们几个人拍马也是赶不上的,”皇后生性严谨,此刻也不忘打趣两句,可见其对淳亲王的喜爱。这话一出,又是引得一阵笑,倒是被嘲笑的人大模大样的在皇上身边的位置坐下,笑呵呵的看着上桌的大闸蟹。
廉侧福晋坐的位置正好对着皇上与淳亲王,她不经意的往那边瞧去,便看到让她惊讶的一幕。
“这只最肥,谢谢四哥啦,”允祐笑着抢过雍正手里的肥蟹,熟练的砸开壳,蘸酱,美美的吃了起来。
十四默默的瞅了眼雍正,干咳一声,“七哥啊,你要喜欢,叫两个太监给你弄,不更快?”
“吃这玩意儿要别人弄,那多没意思,”允祐瞥了眼正在与蟹肉奋斗的雍正,“连皇上都自己动手,你们好意思让人伺候么?”
十四挑了挑眉,然后就看到他家四哥把蟹肉放到七哥面前的碟子里,说让别人动手没意思的七哥,倒是理所当然的把那些蟹肉蘸酱吃下肚。
十四扭头,他能像七哥那么粗神经的让四哥伺候他吃蟹肉么?能么雍正抬头看向十四,面无表情的问,“你也要?”
十四猛摇头,夹了一只蟹到碗里,干笑,“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来。”他果然比不上七哥的粗神经,被四哥眼睛这么一扫,他全身都凉了,还敢吃什么蟹肉啊,不如吃砒霜去。
“咔嗒!”十三的淡定的砸开一条蟹腿,蘸酱,咬,十四弟你还是太弱了!
用完宴席,午时已过,皇上与几位王爷已经离了席,廉侧福晋却怎么也忘不了刚才看到的一幕,原来高高在上的帝王也会给弟弟弄蟹肉,眼神还那般温和,这真是传言中冷酷严正的皇上吗?
回到王府,福晋带着一干奴才走开,她独自一人走到后院,爷果然还坐在银杏树下,只是桌上的酒换成了一壶清茶。
看到她,椅上的人语气平淡的问:“今日宫里热闹么?”
“爷,今儿其他亲王郡王贝勒福晋都去了宫里,后来连万岁爷也来了。”她走近,才看到那杯茶已经没有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