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荒芜的心
吃得高兴不知怎么就忽略了钟亦凡是开车过来的,他自己也没提,等江溪想起来时,已经陪着钟亦凡喝第三罐啤酒了。
钟亦凡自己并不当回事,一点啤酒对他来说就跟水一样。倒是年轻时因为酒喝多了留下头疼病根的江爸现在喝不了酒,陪着喝了一罐脸就已经红得像关公了。
饭后江妈让江爸回卧室躺会儿,江溪让江妈也休息会儿,他去洗碗。
虽说是妻贤子孝合家幸福的画面,其实也是挺正常的三口之家的平常生活,然而却让钟亦凡羡慕不已。吃饭时他留心注意了江妈的手,没有经过什么特殊保养,手背皮肤跟面颊一样,都留下了一些年龄的印记。可不论那和善的笑脸,还是给自己或者给江溪不停夹菜的手,带出的都是浓浓的慈爱。
那是,一个深深爱着自己儿子的,母亲的爱。
原以为那是这世上最天经地义的一种感情,却不知其实母爱也会变成奢侈品……
差不多,该告辞了。
听见钟亦凡要走,江溪立刻给拦了下来,理由是他刚喝了酒,不能开车。
江妈经儿子这么一提醒也想起这茬儿来了,跟着一起挽留。
“要不这样吧,反正天也要黑了,你今儿就跟小溪在他那屋一起凑合一宿儿,明早吃了破五的饺子再走。”江妈因为自己儿子在家乡受了别人六年的照顾,所以甚有同乡情。
钟亦凡的现状连江溪都不了解,江妈自然就更不清楚了,听儿子说了句之前是一个学校的,只当是一个人早早跑出来打工,父母都还在老家。江妈一个远房表外甥也在B市给个什么公司老板开车,常来家里走动,热情好客的性情让江妈很容易就拿钟亦凡当子侄辈看待了。
推脱不过,钟亦凡被迫留了下来。其实从心里来讲,他也确实有点留恋,留恋这种“家”的感觉,以及江妈那与母亲像极了的乡音……
江溪的床一米五宽,虽不算大,但两个都不胖的人睡下是不成什么问题的。
只是,他们并不是关系单纯的两个人,加之江溪有不论冬夏都接近于裸睡的习惯,突然之间显得有点尴尬。
江溪是习惯性地脱到只剩内裤才意识到可能脱得这么干净不大合适,可再穿上又显得太刻意,不上不下地拎着裤子犹豫了好半天,最后趁着钟亦凡去洗漱一转身的功夫先钻进了被窝里。
江妈给准备了两床被子,钻进去后虽然能把尴尬给藏起来,但江溪这心里头还是不停的扑通扑通打鼓。
跟喜欢的人,还是喜欢了这么多年的人同床共枕,即使父母就睡在隔壁,他也不肯定自己是否有这个定性能保证不胡思乱想。
钟亦凡回来了,穿着他的格子睡衣。那是江妈给儿子预备的,结果没想到儿子这么多年还保留着几乎裸睡的习惯,睡衣打从来了也没穿过,刚好给钟亦凡穿了。
“家里地方小,委屈你了。”床本来就不算大,又放了两床被子,等钟亦凡也躺上来后,江溪发现纵然说不上很挤,也确实显得挺逼仄的。
“小点儿没什么不好,有时候家再大,也不过就是个房子而已。”钟亦凡枕了条胳膊在头下,仰望着天花板。
“……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到底真正的情商跟此刻的年龄不符,很多东西,只消几个字就可以听出弦外之音了。
“你还真敏感。”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钟亦凡闭起了眼睛。
等了许久没有再听到他开口,江溪以为他睡了,伸手悄悄把床头的台灯熄灭。
啪嗒一声轻响后,房间陷入了一片黑暗中。太过静谧,连呼吸声似乎都被放大了。
往上拉了拉被角,江溪把自己裹严,生怕自己越来越急促的心跳声透过缝隙冒出来被对方听见。
然而在对方听到他泄露心声前,他先听到了三个字。
对不起,钟亦凡轻却清晰的这么说。
……
江溪明白他说的是什么。
“那天,我看到你去找童欢了,之前一天,看到他跟别的男人在一起。”稍微顿了一下,江溪在黑暗中抿了下唇:“所以,没怪过,从没有。”
太深刻的喜欢,像骨刺长在了骨缝间,知道它就在那里让你痛着,却无法拔除。一厢情愿的单恋最大的折磨来自于内心深处,由衷希望爱着的人可以过得幸福。
床头闹钟的滴答声中,江溪听见钟亦凡深深吸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