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水学中本来就有望形观气之术,天生有阴阳眼的人终究只是少数,但专职的风水师则可以由后天的锻炼具备从物品的外观看出上面灵气的能力。
此时在他的眼中,面前的一堆奖品上面氤氲着一层淡薄的白雾,这些雾气混杂在一起,浮于表层,不成形状,只有少数几样微小物件上面,才隐约透出宝气华光。
薛老板小心翼翼地问道:“白大人,请问您说这些东西不是真品,确实肯定吗?”
虽然不大相信刘大将军府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但白亦陵也并非信口雌黄的人,对方的话让他心里非常忐忑。
作为射标大会上奖品的玉器不过是一小部分,只用来当成宣传的噱头,等到射标大会过去之后,名声打出,薛老板就要开始售卖同批运送而来的其他宝物,所得的利润也会跟提供者分成。
在没有网络和媒体的古代,这是宣传口碑的最好方式,往往也能见得奇效。
现在他就已经预订出去了好几样玉器,买得起的人非富即贵,但如果东西根本就是假的,那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眼看着射标会就要结束,今晚的比试非常精彩,大家过足了瘾,本来三三两两都要散去了,没想到仿佛是奖品出了岔子,一些还没来得及走开的人群又逐渐聚拢了回来。
刘勃有点慌了,强作镇定地说道:“薛老板,你这是什么意思?咱们双方不是第一次合作了,你平日里的生意家父也多有照顾,难道因为白指挥使的几句话,你就要怀疑我的诚意吗?”
薛老板面露为难之色,刘勃紧接着又冲白亦陵冷笑道:“况且在下还从未听说过,白指挥使居然懂得鉴赏宝物,居然还比专业的鉴宝师眼光都要毒辣——这些东西,可都是一一被岳师傅验过的。连他都认为没有问题,你却说是假货,那你敢不敢跟岳师傅当面理论一番呢?”
他说着转身招手,将一个白白胖胖的中间人叫了过来,白亦陵PK界面上对手岳淳的名字跳了一下,显然就是他了。
岳淳过来的时候已经听说了事情的经过,他走过来向众人行礼,跟着同刘勃交换了一个眼神,和和气气地询问白亦陵道:“白大人,请问您觉得哪样宝物是假的?让小人再检验一遍。”
白亦陵也很客气:“在我得到的这些奖品里面。窃以为只有这个玉屏风摆件是真品,剩下得全部都是仿造而成。”
他将奖品中第一等的七彩饮虹杯拿起来,说道:“比如这个杯子,看起来雕工精致,亦是像形容中那样五色混杂,但实际上只是浮于表面,质地不够精纯。《梦忆散记》当中曾经说过,此物‘光如萤火跳蹴’,‘遍体多著波纹’,现在看来,也并不相符。”
当白亦陵之处只有玉屏风摆件是真品的时候,刘勃眉梢一跳,岳淳脸上的笑容也僵硬了,两人心中同感震惊紧张——白亦陵还真会说,他的那堆奖品当中,也只有玉屏风摆件不是刘府提供的。
两人小心地交换了一个眼神,岳淳心里正飞快地想着办法,但紧接着就听见了白亦陵后面那番话,让他不由摇头笑了起来。
真是吓人一跳,一开始还以为白亦陵真是行家,现在看来是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看过几本志异杂记,就拿过来照本宣科了。他就说嘛,如此年轻,又是出身暗卫,怎么可能懂这些东西,刚才他说的那句话估计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了。
岳淳呵呵一笑,说道:“白大人有所不知,这七彩饮虹杯使用一种名叫大千玉的籽料打磨而成,这大千玉出自发源于九顶山的沱江流域,色彩万千,又根据位置所在上游、中游还是下游有所不同,您手中这杯子出自上游,乃是顶级好玉,甚至连皇上去年分赏给诸位皇子殿下的玉牌都是出自同样材质,普通人根本就见不到,更不用提描述出来了。”
“所以您所说的‘光如萤火跳蹴’,‘遍体多著波纹’……”
他把杯子接过来,要来茶水徐徐向内注入,杯子遇水,立刻变幻出七彩的虹光,连带着里面的茶水都五彩缤纷,甚是璀璨动人,周围的人们同时发出一阵赞叹声,实在想象不出来这个东西有可能会是假的。
岳淳展示给白亦陵看:“不是没有这种情况,但其实是指里面装有茶水的时候,会显得杯中的水五彩缤纷,如同霓虹一般,故而得名。白大人您会觉得这杯子是假的,大概是误会了书中的意思。恕小人多言一句,那等闲书,看过便罢,现实中若要甄别宝物,终归不能以此为准。”
他越往后讲,口气中说教的意味越重,虽然不敢明着指教白亦陵,但话里的意思显然也是在说他明明不懂还硬充内行人,没事找事。
岳淳能够被薛老板这个大商人请来鉴别宝物,自然也是小有名气,听他说的头头是道,周围的人也不禁议论起来:
“这人是谁呀,说话能信吗?”
“那还有不靠谱的?这位可是岳淳岳大师,他从十五岁以来看宝贝就没走眼过。换句话说,什么东西,只要被他说了是值钱,那价格立刻就能翻上去!跟薛老板合作了十来年了。”
“这……就算岳师傅是个行家,但白大人破了那么多的案子,可也从来没有说过半句瞎话呀!”
“术业有专攻,可能白大人看走了眼吧?破案厉害的人,也不能就说鉴宝也一样拿手呀。”
刘勃似笑非笑,叹了口气,故意用一种无奈的语气说道:“白指挥使,当着着许多人的面,你说我的东西是假货,难道就不需要跟我道歉吗?”
他这样一说,白亦陵还没开口,倒是旁边的两个王爷同时说话了。
陆屿道:“岳淳说的也不过是一面之词,他的话顶多是说古籍中的记载不能当真,却还是没办法证明这杯子是真的。”
陆启则道:“白指挥使也只是提出疑问而已,解释开了便是,他没做错,何来道歉之说?”
两人的话几乎是同时出口,语声混杂,说完之后又互相对视一眼,各自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诸如“心机婊”、“舔狗”、“小贱人”等字眼,眼神交锋之间已经把自己的叔叔侄子骂的狗血淋头,于是各自把头转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