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意归诚意,黑法师是喜欢材料,但又不是只喜欢材料。
没等那些虫族露出喜色,路德维希又阴沉下脸,说道:“但你们没有问过当事人意愿,就把我们两个弄到这儿来,这就是明晃晃的劫持,劫持可是犯罪,为了什么目的都不行!”
古代经常有十分特立独行的黑法师,那时候大家也没有法律观念,于是黑法师习惯于从天而降,抱起看中的小孩儿就跑,十几年后小孩继承绝学,并且青出于蓝,第一件事就是干掉老师——就算传授知识是种好事儿,但违背了当事人意愿也不行。
女祭司们露出一张张花容失色的脸,急得转圈,这时候那名高等主母推开了她们。
主母一张口,居然说出了生硬的人类语:“必须,继位,这义务不可,推拒!”
女祭司们围着她,找到主心骨一样附和:“对对对,我们都破例让男的继位了!”
“这都什么年代了,连黑暗精灵都允许男精灵当祭司了,女巫都不随意杀害炮友了!”路德维希生气地批评,“我看你们的生物科技也很发达了,怎么思想这么落后,怪不得要亡国灭族!”
“就算您是虫后也不可以胡乱说啊!”女祭司长尖叫得跟白夜霜星似的,“男性本来就不如女性,这是常识!他们大多身体脆弱,承受不了太多失血,不能生育后代,长得块头一般较大所以好多男性需要吃女性两倍还多的食物,特别浪费,只长肌肉不怎么长大脑,也就外表花哨好看罢了……”
路德维希的指尖冒起一团地狱火,法师咧开嘴阴森森地说:“你说谁不长大脑?”
“唔,我们当然不是说虫后您啦……您是多么难得一见的、几乎和女性一样优秀的男性呀!”
瞧见路德维希脸色越来越黑,那名沉默寡言的高等主母伸手揪着女祭司长的发须,把她拽到了身后。
令海登和路德维希颇为意外,她没有任何犹豫地开口:“是,旧国的陋习,我们在改。”
几个服务皇室的女祭司思想还有些守旧,愤愤不平地瞪眼睛,那高等主母拿眼角扫了她们一眼,她们就一个个乖巧懂事地闭嘴站好了。主母又转过去,飞快地拿虫族语跟她们低声讲了几句类似于“海登虽然是男的但是一个吊打你们五十个无压力”等等,那些女祭司就彻底没话说了。
主母说的倒未必是假话,任何一个文明在发展中都会产生不良习俗,这无法避免,但既然现在她们找到海登,希望他继位,甚至既不在意他是个男的,也不在意他还有一半人类血统,那至少证明,这个文明在尝试做出改变,终归不是坏事。
海登微微点了点头,但他说:“既然你们已经在寻求变革,连我的人类血统都不在意了,又有什么必要继续拘泥于‘皇室血统’,非要盯着我不放?”
女祭司长说道:“生命之环议会内部并非和谐一片,大家都想推举能代表自己势力的人选,而无法全心信任政敌的人选——米娅小姐应该给你们讲过了,五十几年前我族分裂出了一部分战争狂热分子……所以在这紧要关头,高级指挥官和大议员们生怕一不小心又被某些极端分子掌权,但虫族经不起内部扯皮了,毕竟,为了抵抗奥拉图文明,我们甚至已经被迫使用了违背道义的手段——我们将新生女婴集中起来,用生物科技催熟,让她们在一两年内成年,迅速投入战场……”
“就像米娅那样。”路德维希不满地说道,一个被俘的高等指挥官,看见花裙子腿都挪不动了,可以想见她短暂的生命里从没有机会享受真正的生活。
“这也是,国家失去了信念,原因。”高等主母越说人类语越流利,她亲自解释,“国民开始忧愁,战胜了强敌,我们,也不再是原本我们了。”
虫族与第三文明开战的时间更早,他们在多年战争中,人口总数骤减,已经不如鼎盛时期的三分之一,余下的民众对战争中应用的科技手段忧心忡忡,许多虫族士兵都没有了家庭,不曾享有正常的童年,于是虫族们开始担忧,在被第三文明毁灭之前,他们先会在精神上死亡,成为只为战争存在的军事机器。
在这关头,虫皇的牺牲更是雪上加霜。
与种种危机比起来,让一个混血男性成为皇帝,反而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儿了。更何况,海登在近几年声名鹊起,他在战场上英勇无畏的形象很受虫族尊重,他们欣赏这种为了理想战斗的英雄形象,哪怕出于立场问题,这位英雄暂时是他们的敌对方。
“这个我们稍后再说。”路德维希依然黑着脸,语气很不好地说,“你们谁先解释一下,海登的血统怎么回事?你们虫皇强抢民男吗?”
主母感受到极大的危机,她的发须都紧张得立起来了,如果哪个女祭司胆敢说一个是,估计她们的“虫后陛下”就要翻脸不认虫了!
女祭司们互相看了看,低声嘟囔了好几句“男的都是咕唧大肚虫的尾巴”,路德维希判断,大约和人类的“男人都是大猪蹄子”是个类似句式。
女祭司长不情不愿地说:“是这样的,三十几年前,我族开始有人提出,我们与人类并非不死不休,真正的敌人是掠夺者文明,而人类怎么看都不是掠夺者文明那个类型的,当年我们和人类开战,搞不好还是奥拉图文明算计的结果呢,我们应该尝试接触人类。”
海登颇为意外:“虫族到是比我们更早明白。”
有个女祭司嘀咕了一句“您也是虫族”,然后就闭嘴了,让祭司长接着说:“但是,长期只靠战争对话,造成了我们实在不了解人类,我们接触了人类,但那时候我们根本不知道,我们接触的并不是人类的‘官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