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也。同那些底蕴深厚的大千世界相比，化玄大世界的劫渡秘宝太少了，很多时候修士差的只是那么临门一脚，有人跨得过，有人却跨不过，这细微差别可以说是‘运’，也可以说是‘命’。”琴茹尊者幽幽一叹，“天人境界以下，游仙宫的劫渡秘宝和秘法还是充裕的，挑挑选选总能找到合适自己的。但如果到了天人境界，后面的路就得全靠自己了。”

施览微和顾明非对视了一眼，顾明非问道：“白龙女前辈，当年是因何前往恶弥天？”

琴音一颤，利如刀割，琴茹尊者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仿佛陷入自己的回忆中。

“本门真传的三洞四经并不合你心性，虽然现在看似无碍，但等元神之后，恐怕还得另起炉灶。”一身雪衣，长发披散的白龙女坐于灯下，手持一卷书册一目十行，还能分心同琴茹说话。

“那也不必去去恶弥天找那太素道人的传承啊，你也才刚刚元神，要不等我境界上来了，我陪你一同去？”琴茹虽然心动，但更担心自己道侣的安危。

“无妨，我会多加小心。”白龙女合上书卷，回头看向一脸忧心的道侣，道，“不如琴茹来为我绾发？”

“好呀，你要梳什么发髻？”琴茹拿着白玉发梳，将微凉的黑色发丝一梳到底。

“随你高兴。”

不过是临别时再寻常不过的一段对话，却是两人最后一次的脉脉温情。

起风了，幽篁竹海中沙沙的声音此起彼伏，琴茹尊者拈起一片枯黄的竹叶，郁郁道：“太素道人门下有数位道祖和半步金仙，其中一位是天人之祖的玄女娘娘，她曾造访过化玄大世界，为的是追杀她的一生之敌赤帝。两人在化玄大世界附近斗法，最终赤帝败走混乱洪荒。玄女娘娘不知因何在化玄大世界逗留了一段时间，收下了几位弟子，之后便离去了。那几位弟子又陆续陨落，最后只剩下一位，长于琴法，行事乖张，人称琴魔。”

“……”说不定人家有六个指头，用八弦琴，绝技是天龙八音，施览微心说。

“琴魔树敌太多，四面楚歌之际遁入恶弥天中，从此再无踪迹。琴魔孑然一身，无一亲朋眷属，也无弟子亲传，他的传承恐怕随着他那传奇的一生，埋葬在了恶弥天中。从那之后有许多修士去过那里，倒也未必是看上了琴魔的传承，恶弥天中本就有一方奇妙地界，相传有一眼泉水，内有太初先天清气，泉水滋养之地遍地琪花瑶草、灵株仙葩。更有一棵光阴玉树，每摘下一片树叶，都能令修士的真灵回溯往昔时光、检视自我、刹那万年，是锤炼心性的上佳之处。所以千万年来，无数修士前往恶弥天，有的满载法宝灵药归来，有的陨落其中，只是没想到，我那道侣竟也……”

终是琴声依旧，龙女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