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轻一叹, 湛蓝的眼睛内,明澈清亮。
“殿下可是在担心?”站在他身后的雷辛轻声问道。
俟蔺封收回视线,转身往船舱走去。“并未担心。”
雷辛跟着他跨进船舱,看到霍奇正蹲在一个香炉前忙活。
听到动静,霍奇抬起头,看到两人,便起身道:“殿下体内死气已除,为何还要用此香?”
俟蔺封走至软榻前,优雅地坐下,雷辛蹲在他的面前,为他脱靴子。
“习惯了。”脱了靴后,俟蔺封随意地靠在软榻上,对他们道,“你们下去,不必守着我。”
“是。”雷辛和霍奇见主子想一个人静静,便识趣地退出船舱。
带上门,霍奇一把抱住雷辛的手臂,使了个眼色。雷辛被他拖着走到角落,皱眉问:“神神秘秘地,有何事?”
霍奇小声道:“近日殿下的心情有些微妙。”
“有何奇怪?”雷辛把他的手从自己的胳膊上拿下来。“还有,你以为小声说,殿下便不知了?”
霍奇摸了摸鼻子。虽知巫帝的神识覆盖整艘宝船,每人的一举一动,皆在他的眼皮底下,但他仍是忍不住拖着雷辛到角落里说悄悄话。
“殿下以前时常拿着廖主子的玉佩发呆,这几日不知为何,对着一块令牌,不言不语。”霍奇道。
万西城被蛮族进攻,殿下为请援军,被迫与廖主子分开,离城前,廖主子将自己贴身的玉佩赠给殿下,正是这块玉佩,一直支撑着殿下,熬了这么多年,即将守得云初开,廖主子蛮族的身份,却成了两人之间永远的芥蒂。
雷辛的大掌揉了揉霍奇的脑袋。“主子的事少过问,你先把自己的修为提升了。”
霍奇拍打他的手。“别揉了,好容易盘好的发髻。”
雷辛放过他的头,提点他。“众巫士中,就属你的境界最差。距离祭祀大典还有三个月,若不想拖后腿,便抓紧时间修炼。”
“呜,知道了。”霍奇冲他挥了挥拳头。
船舱内,俟蔺封慵懒地靠在软榻上,手指磨着千音令的表面纹路,俊美的脸上浮现淡淡忧愁。
苍穹之下,一望无垠的树海,,琼林玉树,枝繁叶茂,清晨的薄雾尚未散去,缥缈似仙境,粗壮的树枝上,金发男子悠闲地坐着,月白色的袍摆滑顺地垂挂而下,随风浮动,他抬头看天,透过树枝空隙,看到天上飞过一排宝船队伍。
“呵——”
他把玩着手里的令牌。
这是一块千音令,乃是八十年前,在玉鼎山时,秦重所赠。
千音令的牌面上皆有一组数字,不同的令牌数字不同,当持令人将神识与之相联后,便可感应到想感应的数字,触动令牌中玄妙的阵法后,便能与另一千音令的主人通话。然而,八十年间,他使用的次数屈指可数。
“三个月,很快便到了。”金发男子喃喃,准备把千音令收进储物戒中,突然,千音令亮了起来,他一怔。
“阿瑾——”
清澈的男子声音从千音令里传出,如耳语般温柔。
听到熟悉的声音,金发男子差点从树枝上掉下来,他忙扶住树干,稳住身体,嘴角微扬,金眸柔和。
“蔺封,可是想我了?”他说得轻佻,对方果然沉默了。
等了许久,那方再无声音,廖瑾把千音令放到嘴边,笑道:“我很想你,想见你,想……吻你。”
千音令上的光芒瞬间熄灭了,对方切断了联系。
廖瑾轻叹一声,把千音令收进储物戒中,纵身一跃,从林间飞过,瞬间消失无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