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彦清的母亲似乎是个护士,详细情况重岩不太记得了。他只记得当年他的老师帮他查出这个人的底细时,他心里想的是李承运真TMD的缺德,有钱人不都喜欢包养明星歌星什么的么,怎么这个老王八就喜欢祸害良家妇女?
重岩上辈子见过李彦清几次,那时候他跟李家兄弟的战争已经进行到了白热化的阶段,李彦清跳出来想要渔翁得利。重岩腹背受敌,着实头疼了一阵子,还好后来都收拾利落了。他对李彦清的印象不太深,只记得这孩子的长相随了他母亲,细皮嫩肉的,一看就是个心高气傲的娇贵的小公子。
重岩后来一直在想,如果李彦清能耐住性子再多等一个月,等自己和李家兄弟斗得筋疲力尽的时候再出来收拾局面,只怕胜算会大得多。问题是李彦清成长的环境太安逸了,他所有得到的东西都是别人捧到他面前的,从来没有真刀真枪的去争去抢过,所以当他的对手是小胡同串子里长大的小混混重岩时,那点儿傲娇的小招数就有些不够看的了。重岩穷了小半辈子,压抑了小半辈子,在他眼瞅着就能翻身做主人的当口,谁敢抢他盘子里的肉吃,他就能扑上去活吃了谁——要比更疯狂,谁能比得过精神病呢。
李彦清母子俩多年来躲在暗处冷眼旁观,李家的情况他们看得一清二楚。这会儿指不定还存着要利用自己去把李家的水搅混的念头,与其留着他们以后跳出来给自己添乱,还不如早早就把他们拎出来曝曝光。就冲着李承运的态度来看,李彦清的分量也比重岩这个穷小子大得多了,他就不信有李彦清站在那里,李家的两位正牌少爷还会闲的没事做,天天来找他麻烦。不过这个事儿不能他自己出面,得想个办法,既能把李彦清母子揪出来,又不会牵连到他身上。
一想到要开始算计人,重岩的心情明显的愉悦了起来。
不就是玩阴的么,这个老子在行。
重岩背着书包满大街乱晃,感觉既新奇又有些迷茫。他记忆里的京城是十来年后的样子,现在的京城他反而不怎么有印象,大概那时候的他除了学校和李家老宅之外很少出门的缘故,很多地方他都没有去过。
早春三月,京城干燥的空气里仍带着寒意。
重岩像一个普通的逃课开小差的十七岁少年一样,把校服外套脱下来团吧团吧塞进书包里,手里拿着在麦当劳饮料窗口排队买的可乐。可乐杯里加了许多冰块,轻轻一晃就会哗啦哗啦直响。身旁是陌生又熟悉的街道,游人如织,初春的阳光洒在身上,让人不由自主就有种放松下来的感觉。
重岩的生活中似乎很少有这样惬意轻松的时刻。
不知溜达了多久,重岩在一家西餐厅的窗外停住了脚步。隔着一道落地的玻璃窗,他看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重岩没想到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又一次见到宫郅。
他和几个朋友坐在一起,餐桌上还堆着没有吃完的甜点和水果。一个留着长卷发的女孩子说了句什么,一桌的年轻人都笑了起来。
重岩心里忽然有种微妙的惆怅。
年轻的宫郅,眉眼还带着稚气的宫郅,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微微眯着,表情开朗的像一朵太阳花。重岩觉得自己应该拿手机把这个笑容拍下来,以后再做噩梦了就拿出来治愈一下。其实不用他详细地回忆过去那些糟心事,告别时宫郅那张了无生气的脸对他来说已经是一场噩梦了。
而现在,这个少年还活的好好的。
重岩心说没什么比这个更让人感到安慰的了。他机械地转过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那个莫名的让他有些不舒服的玻璃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