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结论是你重视的人不可以死，其他人，他们重视的人就可以死吗？”

太宰咽下喉咙中的铁锈味，他抬手擦了擦脸侧的血痕，露出极为讽刺的笑容。

“真是自大又傲慢的鬼啊。”

堕姬听到他讽刺的语气心里极为不舒服，但是她确实不得不承认，太宰治的话触动了她的内心。

其他死在自己腹中的人类，他们也有自己重视的人吗？又或者，他们也是被别人重视着的吗？自己也像太宰治一样杀掉了别人的“银子”吗？

堕姬觉得自己有些奇怪，她摇了摇头不想继续被太宰治的话蛊惑，银子死掉了，这是无可争议的事情，她现在要做的，是把凶手杀死给银子报仇。

“血债血偿这不是你们人类常挂在嘴边的话吗，所以去死吧。”

——血债血偿？

——你会遭到报应的，总有一天你重视的东西也会离你而去，血债血偿，今日我死在你的手下，总有一天其他人会替我报仇的。

似乎有鬼杀队的人在死前说过这样的话，堕姬烦躁地锤了捶太阳穴重新怒视太宰治。

血债血偿这种事情根本就不会在她身上应验的，她可是强大美丽的鬼，她做什么事情都是理所应当的。

太宰治把她的异常看在眼中，他眼睫半瞌嘴角挂着恬静的笑容。

“这句话送给堕姬小姐，血债——血偿。”

他抬手指了指堕姬，然后指尖挪动到一侧，指了指银的位置。

堕姬的的额头瞬间鼓起青筋，她细长的眉毛紧皱在一起，瞳孔缩得极小。

“你以为你是谁？你是鬼杀队的剑士吗？你有什么资格来讨债？！”

该死的鬼杀队，该死的猎鬼人，一直阴魂不散得追在屁股后面，一批一批不知死活的围上来，永远也杀不完。

太宰治把手指画了个圈指向自己，然后脸上露出了很灿烂的微笑。

“因为我和那些死在你手上的人一样，我们都是人类。”

无视堕姬那如遭雷击的表情，太宰继续发言。

“一直以来随心所欲、一言不合就杀掉别人，这么猖狂傲慢，你应该很清楚自己会招致他人报复这件事吧？”

“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你真是个愚蠢的鬼啊，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一直坚守的信条在此刻突然有了裂痕，堕姬有些慌张地后退了一步。

“你、你懂什么？我只不过是在被别人伤害之前，先一步出手保护自己罢了，你懂什么？”

她细白的手指捏紧黑色的缎带，忍不住出声反驳太宰治。

“那被你伤害的人，伤害你爱的人，也是正常的吧。”

太宰看着堕姬慌乱惊惧的表情，毫不留情的给予最后一击。

“也就是说，芥川银的死亡是因你而起的。”

“因为你的狂妄自大，芥川银才会被俘虏，才会被枪击，你亲手害死了最重要的人，为什么还能口口声声说出报仇这句话呢？”

“你唯一要复仇的对象不就是你自己吗？”

太宰治的话洗脑般的充斥在堕姬的脑海中，失去和哥哥的联系后，那陌生的恐惧拧成了鞭子不停地鞭打着堕姬的内心。

为什么？是她害死了银子吗？可是她没有想要银子死的啊，鬼吃人难道是错的吗？可是不吃人，她就活不下来啊，想要活下来，想要变强难道也有错吗？

堕姬捂住耳朵，逃避地闭上眼睛，她不愿意接受这个答案，明明一直以来她都做得很好啊，被追杀了就先一步反杀，被怀疑身份了就先一步灭口，被利用了就毫不留情的利用回去，生存的法则不就是这样吗？

但是她的生存法则让银子被杀掉了。

这是什么狗屁道理？

堕姬完全不能理解，但是恐慌与自我怀疑却如同长满利齿的鬼一般不断蚕食着她的内心。

突然一只温热的手抚上堕姬的脸颊。

“小梅。”

堕姬恍惚的睁开眼睛顺着脸颊上的力道转过头去，一张脏兮兮的脸蛋就映入眼帘。

“小梅，怎么了？你没事吧？”